真相

大汉离去后，莫辰凝视着手中的紫晶，只觉这小小晶体此刻重若千钧。自修成源天神眼以来，一股前所未有的自信在他心底悄然滋生——他坚信，凭借此神眼之力，突破至醒魂境已是指日可待。而一旦踏入那境界，眼前将是一片全新的天地，真正实现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壮阔景象。

醒魂境，乃是踏上修道之旅的初始之阶。在此之前，无论何人，哪怕如莫辰这般凭借强健体魄能在凡人之中堪称极致者，亦无法例外。因为若不踏入此境，便如同被隔绝在另一世界，永远无法触碰到那天地法则的奥妙之处，永远只能是凡尘之人，不得窥修道之门径。

所谓的醒魂，是觉醒生灵真魂，亦或者是真灵、元神，借此，生灵可将自身溶于天地，更好的感受天地大道法则，神魂蜕变，以此达到更高的境界。

在醒魂的过程中，生灵会感受到神魂的存在，会经历一次彻底的蜕变。原本混沌的意识逐渐清明，如同拨开云雾见青天，天地间的法则在其眼中变得清晰可见。无论是山川河流的脉动，还是星辰日月的运转，亦或是风雨雷电的变化，都成为其感悟大道的媒介。生灵的神魂在这种感悟中不断升华，逐渐与天地同频共振，甚至能够借助天地之力，施展出超越自身极限的力量。

然而，醒魂只是起点。在醒魂之后，生灵仍需不断感悟天地大道，锤炼神魂，以求达到更高的境界。唯有如此，才能真正与大道共存。

但是像莫辰这种先天聚集不了灵气的何谈醒魂？天地灵气是修士修炼、突破境界的重要媒介，尤其是在醒魂的过程中，灵气的凝聚与运用更是至关重要。灵气是天地大道的具象化表现，是与天地沟通的桥梁。若无法凝聚灵气，便难以感悟天地法则，更遑论觉醒真魂、实现神魂蜕变了。

手中仅握着几块紫晶，每一块约莫拳头大小。莫家虽也藏有此类宝物，然那些价值连城的至宝平日里深锁于秘库之中，轻易不见天日。莫辰曾有幸偶然得见一次，念及于此，他不禁深吸一口凉气。顶级宗门果然名不虚传，随手一掷便是寻常大家族梦寐以求、穷极一生也难以企及的财富。

“小少爷一定能成功！”萧苓儿为莫辰加油打气，大眼纯净而又坚定，哪怕是看一眼都会让人莫名产生想要呵护的错觉。

回归之后，莫道与凌空早以等候多时，两人确实知道种种，执意让莫辰去，不过是最后道别。

事已随风去，莫辰自不会将其长久挂怀。与二位父亲交谈片刻后，凌空离去之时，莫辰的目光落在自己父亲身上，心中泛起一股难言的情绪。十几年岁月流转，他这才惊觉，父亲竟瞒着他如此之多的秘密。想起先前那大汉所说的话，自己的体质极有可能是后天被封印而成，那背后的原因，想来父亲莫道定有所知。

莫道看出儿子的不同，他神色有些暗淡，是啊，自家孩子已然成年，有些事也不要藏着掖着了，他带莫辰来到郊外，无人而寂静。

莫道背负双手，如往前一样，气宇非凡，即便修为残废，属于他独有的天骄之心也从未改变。

“父亲，我想知道母亲生我那天的事。”莫辰低语，拳头攥的铁紧，迫切想要知道真相。

莫道早有预感，但到了告知真相的时候，他还是有些难言，平复内心后，他幽幽道来：“你的母亲是上界的天之神女。”

莫辰不语，静静的听着。

“当初你的母亲因家族原因下界，巧合之下与我相认，相处几年，年轻气盛，无意间有了你。”说道这里，莫道笑了，似在缅怀岁月。

“之后，你母亲与我皆有点不知所措，毕竟还很年轻，正是风华正茂，别人在此年岁还在心恨比天高，我等却有了孩儿。。。”莫道摇头苦笑。

“母亲为何要离我而去，还有，我身上的禁忌封印又是什么？”莫辰尽量平静道出，他不恨自己的父母，也见证了父亲这么多年来对自己的呵护，但迫切想知道真相的心促使他心绪激动。

“你母亲十月怀胎，生你之日，雷光电闪，天带异象，但不是普通异象。”莫道眼神突然犀利，直视莫辰，“雷光化形，生出雷霆法相，要诛灭你！”

听后，莫辰脊背发凉，一经出生，便被天地排斥？要诛灭他？难不成他是上古大凶转世？

莫道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无奈。他继续说道：“那雷劫并非寻常天罚，而是天道意志的显化，仿佛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操控着一切。你母亲当时已经力竭，但她仍不肯放弃，拼命想要冲过去救你。我……我只能死死抱住她，任由她挣扎，任由她的泪水浸湿我的衣襟。”

他停顿片刻，目光望向远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雷声轰鸣，电光如龙，天地间一片肃杀之气。莫道的声音微微颤抖：“你母亲哭喊着你的名字，声音撕心裂肺。可我知道，若是让她冲过去，不仅救不了你，连她自己也会被雷劫吞噬。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被雷光吞没，心中却无能为力。”

莫道又言，亿万雷霆过后，天穹大地一片狼藉，千疮百孔。莫辰的生母仿若失去了灵魂，浑浑噩噩，目光中再无半点神采，犹如行尸走肉般在这破败的世界里游荡，而他，又何尝不是如此。然而，在那仿佛被绝望笼罩的死寂之中，冥冥间传来的几声啼哭，宛如黑暗里的曙光，让他们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莫辰的母亲像是疯了一般，不顾一切地寻找着莫辰，而奇迹真的发生了，孩子确实还活着，身上带着些许被雷电灼烧过的痕迹，并无大碍。

“但是当时，我们无一人敢靠近你。”

“为何？”莫辰问。

“当时，我也心存疑惑，雷光为何独独汇聚于你身上，又为何转瞬即逝。及至目睹真相的那一刻，我才恍然大悟，随之而来的却是难以抑制的惊恐。原来，在你举头三尺之处，竟悬浮着一枚长约一尺的黑色符箓，散发不详的混沌气，电弧在其间交织缠绕，那雷劫分明是被这符箓吞噬殆尽。”

此言一出，莫辰身躯猛地一震，剧烈的颤抖不由自主地蔓延开来。在他的印象中，自己仿佛有着一个前世，在那个前世里，被群雄围攻，走投无路之下只能选择自毁而亡，而当时所用到的，确实是一张散发着神秘气息的黑色符箓。前世如梦，很难与今生相应，但黑色符箓确实存在，难道说自己真的如传闻中那般是转生而来吗？

莫道缓缓道出当时的情景，那黑色符箓仅是短暂地出现片刻便归于沉寂，再无半点动静。莫辰的生母抱起年幼的他时，惊愕地发觉，莫辰体内竟萦绕着丝丝混沌雾霭，这等迹象极像那传说中的无上体质——混沌体。可细究起来又有所不同，此混沌体似乎带着不详气息，与作为万物母气的混沌体不同。

“当时，你母亲恍惚间提到了一句话，让我等惶恐。”

莫道深吸一口气，道了两个字“魔帝！”

一听到“魔帝”二字，莫辰心中顿时泛起一阵寒意，那传说中的身影仿佛穿透岁月的迷雾浮现眼前。魔帝，那位从平凡中走来却怀着比天还高的壮志之人，开创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吞噬魔功。他一路吞食天下群雄的体质本源，那般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最终竟成就了混沌体的无上之体。

成为无上大帝之后，更是无一点大帝风范，为了专研长生之法，视人命如草薙，他活着的一段岁月可谓是万族之劫，甚至在那一段岁月，历史出现断层，甚至有点稀缺种族因此灭绝，魔帝推演仙体，但还是太自负了，不禁没成功，反而被反噬，混沌体大崩，生出了不详。

也就是在那个的时代，真正的混沌体悄然出世。它不急不躁，隐匿于秘地默默积蓄力量，于无声处听惊雷，在时光的沉淀下逐步崛起。待到修成正果之时，便以一种不可抵挡的强势姿态出击。彼时，晚年魔帝虽仍威势滔天，却也在这股新生而强大的力量之下被镇压，从而开启了一个崭新的盛世。而这逆转乾坤、开创时代的混沌体，便是后世为人所敬仰传颂的混沌天帝。

这是一段传说，以故事的形式传颂于人世间。

古籍亦有提及，魔帝崛起有一部分靠他的帝兵，为一个黑色符箓。混沌天帝镇压魔帝后，只知道并未选择摧毁这黑色符箓，后面的事也就无人得知了。

“你母亲与我都未曾料到这符箓竟会突然现身，更没想到它会选择你为主人，还为你平添了一段大造化。”莫道的声音沉甸甸的，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忧虑，“然而，这看似天降的机缘背后却暗藏凶险。你母亲因此忧心忡忡，脸色苍白，她懊悔在怀你之时未能护你好，致使你被这神秘莫测的符箓选中。”

“万族恨死魔帝，在一段岁月前有一天骄偶然得到魔帝小部分传承，但消息走漏，被诛满门。”

“而你又是与当前记载的魔帝不详混沌体一致，还有那诡异符箓，为了你好，你母亲不得施展秘法，封印你的体质，让你终身不可踏入修道一途，孩子，我们确实对不起你，但也是迫不得已啊。”莫道缓缓道来，心中无限愧疚。

莫辰不语，他接着询问，“母亲去了哪？”

“怀你不久之前，你的母亲被她家族的人发现行踪，历经千辛万苦才得以逃脱。为了不再让你和她陷入险境，经过痛苦的抉择，你母亲最终决定离开，回归她原本的世界。在离去之时，她心怀悲痛，在自己的元神记忆中施加了一种极为残忍的秘法。这种秘法他人无法解开，一旦有人试图触碰那段记忆，轻则重创，重则死亡。”

莫道讲述了一切，莫辰心中大起大落，手指被他攥的发白。

“孩子，我知道你对修道有莫名其妙执着，我也没阻止过你，你天资过人，但十年了都没有突破醒魂，这就是那秘法的残忍，会死死压制人的境界，直至将体质本源磨灭殆尽，但到了那时候，你也和这红尘中人没什么区别了。”

“谢父亲解答孩儿心中疑惑，这么多年来，相比父亲也有疑惑，为何我如此早熟，重来没哭闹过？”莫辰说。

莫道听罢，不禁微微颔首。莫辰自幼便有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倘若遭遇欺凌，他定会拼尽全力反抗，哪怕付出断臂的代价也要从对方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七岁开始自行摸索炼体之法，从未有过师承指导，这已非单纯的天资过人所能形容，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倔强与对武道的本能渴望。

“因为这黑色符箓带给孩儿的不仅仅有那不详的混沌体，还有一段它跟随过的另一个少年主人的记忆，但结局很是凄凉，陷入绝境，自杀而死。”

“这么些年来，一直以梦境的形式让我记于心中，甚至一度认为那就是我的前世，也确实，我与他有太多相似的地方，甚至感觉我就是他，但冥冥之中又有些不同。”

“我对修道的渴望也多半源于那个前世。”

莫辰目光坚定，握紧拳头：“我要修道。为了配得上若初，为了能再见母亲一面，为了弥补前世那无法释怀的遗憾……我必须变得更强。无需依赖特殊的体质，也不必借助黑色符箓的力量。我自有我的道路，凭借自己的努力，同样能够突破醒魂境！”

莫道闻言大笑，拍了拍莫辰的肩膀，“好，这才是我的儿子，哪怕步履维艰，荆棘塞途，依然当高歌猛进，修道一途，皆是争渡，与天争，与地争，与己争，击碎万古，划破永恒，才能得见长生！”莫道不擅长说一些鼓励的话语，但也意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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