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渊噬魂

林秋生踩着日军皮靴的碎骨往洞窟深处走，手电筒光束扫过岩壁上的血手印。那些指痕像是刚抹上去的，粘稠的黑血正顺着石缝往下淌，在冰层上凝成倒挂的血钟乳。

黄大仙的尾巴突然炸成鸡毛掸子。

"停步！"灰仙从褡裢里窜出来，鼠须抖得厉害，"前面是阴阳界，活人踏进去就成两截的灯笼——魂在里头，身子在外头。"

林秋生摸出三枚乾隆通宝往地上一掷。铜钱滴溜溜转了三圈，竟齐齐竖着插进冰面，组成个倒三角。这是六爻卦象里最凶的"阴覆阳"，说明此地怨气已经凝成实体。

岩洞深处传来锁链拖拽声。

八条手腕粗的青铜锁链从穹顶垂下，末端拴着口雕满人脸的棺材。那些面孔扭曲狰狞，舌头都伸在外头，细看竟是上百个微型浮雕组成的镇魂咒。棺材正下方立着面等身铜镜，镜框上九只骷髅头咬住环形八卦，乾位缺了块豁口。

"是萨满教的窥天镜。"林秋生喉头发紧。他认得镜框上那些凸起的纹路——去年在黑水河古墓里出土的契丹葬器上，就有这种象征生死轮回的螺旋纹。

灰仙突然尖叫着跳上他肩头。铜镜表面泛起涟漪，映出的却不是洞窟景象。镜中红衣女人正对镜梳头，每梳一下就有蛆虫从发梢跌落。她腕上的金镯突然转向镜外，镯身满文咒语在现实世界投射出血色光影。

"天杀的张巧娥！"黄大仙尾巴上的毛被血光燎焦一撮，"这娘们把自己三魂七魄钉在七个阴穴，要想破阵得把七面镇魂镜全砸了！"

铜镜突然迸裂，镜中伸出十根白骨手指。林秋生摸出五雷令正要掐诀，脚下冰层轰然塌陷。腐臭味扑面而来，他坠入个堆满日军尸骸的深坑，钢盔里钻出的血藤正疯狂缠绕他的脚踝。

"哥——"

飘渺的呼唤让林秋生浑身剧震。在血藤缠绕的尸堆最高处，坐着个穿碎花袄的少女。她手里攥着半块槽子糕，歪头笑的瞬间，左耳垂的朱砂痣红得刺眼。

是七年前失踪的小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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