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见知韫闷闷地不说话,玄凌揽在她腰身上的手臂微微收紧,捻起她耳边的一缕碎发摩挲着,“在想什么?”
知韫轻轻摇了摇头,“也没什么。”
她动了动身子,枕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声,许久才低声道,“只是突然想到,前些时候我在倚梅园时,还成日里盼着日子晴朗,可眼下,倒是满心欢喜地赏起雪景来了。”
知韫半直起身子,抬眸看他,轻声问道,“我做错了么?”
玄凌伸手抚平她眉心的微皱,“自然不会,韫儿何错之有?”
“我也觉得我没错。”
少女抿了抿唇,下巴抵在他胸膛上,水润的杏眸满是茫然。
“可是,我听了百姓在受雪灾,却觉得很不好受,总觉得……”
她歪了歪头,仿佛自己也不明白如何描述这样的心境。
就是那种,同样的雪天,有人饥寒交迫、无家可归甚至冻死街头,而她还有闲情逸致去赏玩精致……
虽然没关系,但怪有罪恶感的。
但是吧,偏偏她自己也才过了几天好日子,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
——所以,还交织着一点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自嘲。
玄凌倒是有些听懂了。
“韫儿怜惜关心他们,是好事。”
他浅笑着点了点她的眉心,“只是天行有常,风霜雨雪,皆是天意,岂是人力所更改?更不必将此压在心头。”
他倒是不会笑她操心太过,只是道,“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韫儿能有这份心思,可见良善纯稚,远胜于那些蝇头苟利之辈。”
知韫咬了咬唇,“陛下不觉得我……不自量力么?”
“怎么会?”
玄凌失笑一瞬,想了想,索性抱着她起身,往后殿去了。
仪元殿之后,是一片树林。
因玄凌习惯在西室书房批阅奏折、考虑国事,而长久的案牍会叫他头疼,越发贪恋新鲜空气与悦耳鸟鸣,于是他在仪元殿后植了一片树林,总有十余年了,郁郁葱葱,若是天气暖和,便有放养其间的鸟儿呖呖婉转。
如今虽瞧不见这样的山林野趣,不过雪压枝头,也算美景。
“韫儿瞧。”
靠近林子一侧的窗被打开,立时有凉风涌来,玄凌侧着身子替她挡了挡风口,又紧了紧她肩上的狐裘。
“同样的白茫茫一片,青松依旧挺拔笔直,却已有碧竹被雪压弯。”
他侧头望着她瓷白的小脸,“这天下,有富贵便有贫苦,亘古不变。于今日情境,便是富贵者如松、贫苦者为竹,韫儿可明白?”
“若如青松,不畏酷热、不惧寒冷,永远挺拔笔直,自然很好,可若为竹……”
知韫眺着林子,眸光认真,喃喃道,“雪压竹枝低,虽低不着泥。一朝红日出,依旧与天齐。”
忽而,她转头,一双杏眸璀璨若星,“所以,陛下要做红日?”
如今才正月里,若要等到寒冬退去、暖春到来,怕有许多人倒在前夜。
唯有朝廷赈灾,才能救人性命。
“居其位而行其事,既承了天下万民的期许,也不能白白辜负他们。”
玄凌微微惊讶,而后将她拢在怀里,“谁言红日唯有一轮呢?”
他似慨似叹似赞许,“韫儿今日有这份心,来日,亦未尝不可做一轮初升之红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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