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的知韫,对于奏折总带着点不明觉厉的敬意。
毕竟,作为牧守一方的官员与皇帝沟通的主要途径之一,不说字字句句关于万民,最起码的严谨总是要的吧?
但现在,她的认知变了。
“怎么样?”
知韫手上拿着一本折子,目光欣赏地看向用朱笔写的“阅”字。
谢邀。
批折子三天,成功练会一个阅字。
“跟你的字像吧?”
别的字暂且不说,单就一个“阅”字,她现在已经足以以假乱真。
“纵逸洒脱、自然生趣。”
玄凌侧头过来仔细瞧了会儿,笑着赞道,“七七敏而好学,如今尚只是形神相似,等往后,便能自成一家。”
练习书法,本就是先行临摹佳作,再写出自己的风格。
“这是夸我,还是夸自个儿呢?”
知韫笑盈盈瞥他一眼,弯了弯眼眸,十分臭屁,“不过这话也没错,本姑娘天资聪颖,小小书法,拿捏!”
瞧瞧这落笔,这笔锋……
妈呀,不能继续看了,再看下去,她就要爱上她的字了。
“我亦有成为书法大家的潜质啊!”
自我陶醉了一会儿,她终于将折子放下,转眸看向含笑的玄凌。
“他们都怎么回事啊?”
她不甚开心地皱了皱眉,“一府一县,难道就没有正事吗?”
引经据典、咬文嚼字地啰嗦了一大串,结果全是废话,这是呈至天子御前的奏折上应该出现的东西?
“难怪要让我陪着一起。”
知韫往玄凌怀里一歪,俨然身体被掏空,“看了简直头疼。”
“红袖添香,自可解案牍之苦”
玄凌唇角微扬,搂着怀里的小姑娘,顺着她的话,温声笑道,“有七七相伴于左右,竟只觉得畅意了。”
“尽爱胡说。”
知韫微阖着眼,轻哼一声,“我又不是灵丹妙药,哪来这般本事?”
说得她跟行走的人参似的。
“灵丹妙药,如何与七七相较?”
玄凌一手抚着她的背,一手捻着朱笔,于折子上随意落下几笔。
“能牧守一方者,但凡不是无能之辈,自能将治下的日常之事料理妥当,不会每一本折子都写上要紧事。”
让老大觉得他无能,怎么进步?
“但偏偏又远离京城,若不常上些折子,也怕被我忘了。”
不叫老大记住名字,怎么进步?
“不过这些看似赘述的折子,也并非全然无用,风土人情也好,坊间趣事也罢,对照着来,总能知道些什么。”
他抚了抚她不加珠玉而随意披散着的长发,笑道,“百密总有一疏,有时候,我倒是挺喜欢看这些折子的。”
知韫:“……”
“皇帝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她不过只是顺着他的话想一想,就觉得自己要用脑过度了。
“皇帝亦不过笼中雀。”
玄凌轻笑,“再是鱼龙白服,亦不过在京畿之地,山高路远,实在是鞭长莫及,也只有用这种笨法子了。”
“不许这么说!”
知韫蹭一下探出小脑袋,皱眉道,“谁说这法子笨啊,这法子可太聪明了,只不过,一般人用不来罢了。”
比如她,就不太行。
说着,她微微昂头,枕在他的颈间,好奇道,“有诀窍么?”
这种见微知著、洞若观火的本事可太棒了,听着就超酷的!
玄凌沉吟几许,“唯手熟尔?”
他啄了啄小姑娘的眉心,笑道,“七七眼下只是对各州府以及官吏了解不多,往后接触得多了,自然而然就能学会了。”
左右她头上又没有摄政王压着,慢慢来就是,何必揠苗助长?
知韫:“……”
懂了。
他的法子,她学不来。
本就随口一问,他不说,她也没深究,只是起身伸了个懒腰。
天色微暗,殿中已燃了烛火。
推开窗,可见天际纷纷扬扬地飘着濛濛细雨,殿前汉白玉阶下夹杂种着的一树又一树的白玉兰与紫玉兰,花苞灿然绽于枝头,亭亭袅袅如小荷初绽。
“我不陪你了哦!”
知韫呼吸了一下清新的空气,侧头眨眨眼,笑意明媚。
“申请下值,请允准!”
玄凌低低笑了声,只慵懒地往椅背上一靠,没有说话,于是知韫就懂了,唇角翘起,脚步轻快地走过去,隔着书案亲了亲他的脸侧。
“那现在呢?”
他眉眼一弯,眼底漾开星星点点的笑意,见好就收。
“准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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