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响低语

青铜门前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艾晴的指尖轻轻擦过门上的纹路，那些凹凸的线条像沉睡的蛇，在她的触碰下微微震颤。伊末站在她身后，权杖的宝石在地面投下一圈幽绿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成扭曲的形态。

“你确定要现在进去吗？”伊末的声音突然响起，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有些真相……会改变你的一切。”

艾晴没有回头。她的左臂贴在青铜门上，冰冷的金属与皮肤下的灼痛交织成一种诡异的共鸣。她能感觉到，门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她——不是声音，而是一种脉搏般的震动，顺着青铜纹路爬进她的骨髓。

“你一直在说‘真相’，却从没给过我答案。”她低声说，手掌猛然用力按向门扉，“如果这扇门后藏着答案，那我必须打开它。”

青铜门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缓缓向内敞开。

门后的空间比殿堂更加空旷，穹顶高得几乎隐入黑暗。墙壁上密布着蜂窝状的凹槽，每一个凹槽中都嵌着一块青铜板，板上雕刻着人脸。那些面孔或痛苦、或愤怒、或空洞，仿佛被永远冻结在金属之中。艾晴走近最近的一块青铜板，发现人脸的眼眶中竟渗出暗金色的液体，顺着脸颊的纹路滴落在地。

“这些都是被瘟疫吞噬的人。”伊末走到她身旁，权杖的光芒扫过墙壁，“他们的意识被抽离，封存在青铜里，成为‘回响’。”

“回响？”

“青铜瘟疫会复制受害者的记忆，像回声一样在墙壁中震荡。如果你仔细听……”伊末突然抬起权杖，重重敲击地面。

嗡——

整个空间骤然震动，青铜板上的面孔同时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尖叫。艾晴踉跄了一步，无数破碎的画面突然涌入她的脑海——

燃烧的工坊、融化的青铜、一双颤抖的手将胚胎浸入血池……

画面戛然而止。艾晴捂住额头，冷汗浸透了后背。那些记忆不属于她，却真实得令人窒息。

“你看到了什么？”伊末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惊人。

“有人……在铸造某种东西，”她喘息着，“用血，还有青铜……”

伊末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松开手，后退两步，权杖的光芒忽明忽暗。“是陌屈，”他嘶声道，“只有他会做这种亵渎之事。”

话音未落，整面墙壁突然开始蠕动。青铜板上的面孔扭曲着融合，最终汇聚成一张巨大的人脸——那张脸的每一寸皮肤都在流动，像是融化的金属，但艾晴依然认出了他。

是陌屈。

“艾晴……”青铜人脸发出轰鸣般的低语，震得地面簌簌发抖，“或者说，第137号实验体？”

“实验体？”艾晴猛地转头看向伊末，后者却避开了她的目光。

青铜陌屈的眼窝中流出暗金色液体，在空中凝结成影像：无数个艾晴躺在实验室里，有的被机械触须刺穿胸膛，有的浑身长满青铜鳞片。每一个“艾晴”都在嘶吼着同一句话——

“为什么要创造我们？”

“住口！”伊末突然挥动权杖，一道绿光击向青铜人脸。影像瞬间破碎，但陌屈的笑声依旧在空间中回荡。

“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人脸重新凝聚，这次直接逼近艾晴面前，“你不过是我制造的伪神胚胎容器！那些轮回，那些世界——全是为了测试胚胎与灵魂碎片的兼容性！”

艾晴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她举起青铜左臂，发现掌心的胚胎印记正在渗出血珠，血珠悬浮在空中，勾勒出一串不断变化的数字：137。

“他在说谎，”伊末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带着罕见的慌乱，“这些回响是瘟疫制造的幻觉……”

“是吗？”陌屈的脸突然裂成无数碎片，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场景：伊末跪在实验室里哀求陌屈停手、伊雅被青铜触须刺穿心脏、主世界的齿轮教堂在爆炸中崩塌……“问问你的守护者，为什么他不敢摘下面具？”

艾晴猛然转身。伊末的面具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缝，暗金色的液体正从缝隙中渗出。

“伊末，”她轻声说，“你的脸……真的是瘟疫造成的吗？”

权杖从伊末手中滑落，撞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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