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雅的工坊在身后崩塌成青铜雨,艾晴在废墟中踉跄前行。左臂的机械眼转动着,冰冷的视线扫过街道——每一块碎石都映出主世界齿轮教堂的尖顶,以及那个与她面容相同的影子。
“那不是你,”伊末的头颅突然开口,机械眼闪烁着,“那是你的灵魂碎片在另一个世界的投影。陌屈把碎片撒在十二个世界里,就像播种。”
艾晴没有回应。她的掌心机械眼突然暴睁,射出一道红光指向东城区钟楼。钟楼表面布满血管状的青铜藤蔓,顶端悬挂着一颗跳动的胚胎,形似人类心脏,却覆盖着机械鳞片。
“胚胎库的入口,”伊末说,“伊雅用匠师之刃封印了它,但你需要她的血才能……”
话音未落,钟楼方向传来爆炸声。
艾晴冲向声源,靴底碾过满地齿轮残骸。转过街角时,她看见伊雅被三具变异傀儡逼到墙角——那些傀儡的胸腔裂开,伸出青铜触须,触须末端嵌着人脸形状的吸盘。
“退后!”艾晴的青铜左臂暴涨成刃,斩断最前方的触须。被切断的触须落地后仍在抽搐,吸盘上的人脸发出哭嚎:“疼……好疼啊……”
伊雅趁机翻滚到艾晴身后,手中握着一把刻满符文的青铜短刀:“它们的弱点在脊椎第三节!那是记忆孢囊的位置!”
艾晴旋身劈开第二具傀儡的胸腔,左臂机械眼锁定脊椎处的晶片。刀刃刺入的瞬间,晶片内浮现出主世界的画面:陌屈将一枚胚胎植入艾晴的后颈,而她浑身缠满神经导管。
“这些晶片……都是我的记忆?”艾晴喘息着。
“不全是,”伊雅割开最后一具傀儡的喉咙,“陌屈混入了虚构片段,用来干扰你的判断。”
傀儡群暂时退去。伊雅带艾晴潜入钟楼底层的密道,墙上挂满青铜面具,每一张都是伊末的脸。
“你早知道伊末是陌屈的分身?”艾晴问。
“他是陌屈制造的‘时之傀儡’,”伊雅抚过面具上的裂痕,“负责监视每个世界的实验进度。但上一次轮回中,他的意识出现了……裂痕。”
密道尽头是一扇血肉与青铜浇铸的门。伊雅割破手掌,将血涂在门缝处:“这扇门会读取我的记忆,如果它判定你为敌人,门后的自毁程序会引爆整个胚胎库。”
门扉缓缓开启。
胚胎库的内部像一颗巨树的腔体,青铜枝干缠绕着玻璃舱,舱内漂浮着上百枚胚胎。每枚胚胎的形态都不同:有的长出机械羽翼,有的生出复眼,有的不断在固态与液态间转换。中央最大的舱体内,一枚银色胚胎正吞噬周围的同类,表面浮现出齿轮教堂的倒影。
“那就是最初的胚胎,”伊雅的声音发颤,“陌屈用你的灵魂碎片喂养它,直到它开始反向污染其他世界。”
艾晴的左臂突然不受控制地刺向玻璃舱。机械眼射出红光与胚胎连接,她的意识被拖入共鸣——
**主世界,陌屈实验室最深处的禁室。**
银色胚胎悬浮在黑色液体中,无数神经束连接着十二块屏幕,每个屏幕显示一个小世界的毁灭场景。陌屈跪在胚胎前,机械义眼流淌着血泪:“为什么拒绝融合?我明明给了你神性……”
胚胎中传出艾晴的声音:“因为你给的……只是枷锁。”
共鸣中断。艾晴跌坐在地,发现左臂的青铜纹路已蔓延到锁骨。银色胚胎在舱体内剧烈冲撞,玻璃表面裂开蛛网纹。
“它认出了你,”伊雅按住艾晴的肩膀,“现在只有你能安抚它。将手贴上去,让灵魂碎片重新共鸣。”
胚胎舱开启的瞬间,整座城市响起陌屈的广播:“检测到神性胚胎觉醒,启动清洗协议A-137。”
钟楼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伊雅冲到窥视孔前倒抽冷气——广场上聚集着上千具傀儡,它们互相吞噬融合,最终堆砌成一具山岳般的巨型人偶。人偶的头部是陌屈的青铜雕像,胸口镶嵌着主世界齿轮教堂的残骸。
“你只有三分钟!”伊雅将匠师之刃插进控制台,延缓清洗协议的倒计时,“我会守住入口!”
艾晴将左臂贴上银色胚胎。机械眼与胚胎的瞳孔对视的刹那,无数声音在她脑中炸开:
**“救救我们……”**(青铜回响世界的傀儡)
**“别重蹈覆辙……”**(虚空织锦世界的伊雅)
**“你是唯一的钥匙……”**(主世界的齿轮教堂钟声)
胚胎表面渗出银色液体,包裹住艾晴的左臂。她看见自己的灵魂碎片在十二个世界间流转,每一枚碎片都在呼唤共鸣。当银色液体覆盖她全身时,那些碎片突然开始向主世界汇聚——
“停手!”陌屈的投影出现在胚胎库顶端,“你会让所有世界崩塌!”
艾晴猛然睁眼。银色液体褪去,她的左臂恢复原状,但掌心多了一枚齿轮状烙印。胚胎安静地悬浮着,瞳孔中映出十二个世界的坐标。
“你……做了什么?”陌屈的投影开始扭曲。
“我给了它们选择。”艾晴轻声说。
巨型人偶在这一刻冲破钟楼墙壁。伊雅被气浪掀飞,艾晴抱住她跃向胚胎舱。银色胚胎爆发强光,人偶的动作骤然停滞——它胸口的齿轮教堂残骸正在脱落,露出下方跳动的银色心脏。
“不!!!”陌屈的投影在嘶吼中消散。
强光消退后,胚胎库只剩下空荡的玻璃舱。伊雅发现自己的手臂上多了一道银色纹路,而艾晴的左臂掌心,齿轮烙印中浮现出三个字:**“找到我”**。
钟楼外,傀儡群成片倒地,青铜外壳剥落后露出沉睡的人类。但艾晴知道,这种平静不会持续太久——银色胚胎消失前,将一段影像刻入她的意识:
主世界的齿轮教堂尖顶,另一个艾晴正将弑神之刃刺入自己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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