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病

笔尖轻触宣纸，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那朱砂般的色泽在纸上留下一抹鲜亮的痕迹。沈冥帝手腕微转，“唰——”一道圣旨便已成形。墨香未散，他将纸张卷起，随意搁置在一旁。然而他的目光流转之间，却猛然被那一堆奏折吸引住，仿佛有什么不安的情绪悄然攀附上心头。

其中一份奏折赫然写着：林燕国质子实为祸害，留于玉洲国隐患无穷！恳请陛下将其处决，以绝后患！

“哼！”一声冷笑从唇边逸出，带着刺骨的寒意，“这帮朝臣倒是越来越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震怒之意虽隐匿其中，却依旧让人不寒而栗。话音刚落，他的手指竟开始微微颤抖，因用力过猛而泛起惨白。茶盏中的热茶随之晃荡两下，几乎溢出杯沿。

“咔嚓——”一声脆响骤然划破殿内的寂静。茶杯碎裂，瓷片四散飞溅，在烛火映照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奕太监猛然跪倒在地，神色惊惶失措：“陛下……陛下又发病了！”

沈冥帝的脸色瞬间变得阴鸷至极，双眸渐渐染上一层血红，宛如暗夜中潜伏已久的猛兽。他的牙齿逐渐变得尖锐，獠牙隐隐外露，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一把攥住奕太监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让后者痛呼出声。那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奕太监的脖颈，喉间发出低沉的喘息声，仿若下一秒就要撕咬而下。

“陛……陛下！”奕太监拼尽全力喊了一声，迅速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硬塞进沈冥帝嘴里。

这一幕不过弹指之间，却又漫长得令人窒息。怡华殿内一片狼藉，奏折与书籍散落满地，空气中弥漫着破碎与混乱的气息。若非奕太监及时赶到，单凭药物或许也无法遏制这场失控。

沈冥帝剧烈喘息着，胸口起伏不定，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滚落，浸湿了鬓角。他勉强稳住身形，但身体依旧微微摇晃。良久，才稍稍恢复了些许理智。

奕太监扶着他站稳，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语气里藏着一丝无奈：“陛下……您这次发病的原因，还真是古怪。”

话语虽看似轻描淡写，但其中隐含的担忧却难以掩饰。殿内的烛火忽明忽暗，映衬着两人略显疲惫的身影，而那散落一地的奏折，仿佛仍在无声诉说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近来病情愈发难以捉摸，发作时更是几近失控。若非今日丹药及时生效，奕太监啊，恐怕朕已经……”沈冥帝说到这里忽然停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似有难言之隐。

“陛下，这究竟是何缘故？您的病症本不该如此反复。自从几年前袁贵妃因生产之事离世后，您每逢思念便会触动病根，但以往都只是短暂不适，很快便能平复。可如今却久久不退，除非……”

“除非什么？你也察觉到了？”沈冥缓缓抬起头，目光深邃而复杂，仿佛已猜到答案却又不愿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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