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童委托水芹前往兰瑛家门前。
水芹传达了沈童的邀请——希望兰瑛能赴卡玫儿西餐厅一聚,言辞间透露着有要事相商。水芹还特别提到佟老师也会在场。兰瑛因伤势请了几天假,而且她也曾教导过沈童,知晓沈童是个品性纯良的女孩,兰瑛便对其话语深信不疑,遂依约而行。
兰瑛来到卡玫尔西餐厅时,就见佟家儒已经坐在沈童对面,沈童赶紧邀请兰瑛坐在她身旁位置,过了一会沈童先是给了佟家儒三个信封,坦言这是欧阳公瑾离开上海时交还给他的,里面有一副新眼镜,两张通行证,还有一些钱。
佟家儒再三推辞,最终只肯收下那两张珍贵的通行证和一副崭新的眼镜,对于其他的钱票则坚决拒绝。
就在这时,沈童从随身携带的包里轻轻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礼物盒,还有一封信,递到兰瑛手中。
她轻声地说道:
沈童:“还有这个,这是欧阳公瑾临行前特别交代我的,一定要亲手转交给夏老师。”
兰瑛轻轻打开礼物盒,一对精致绝伦的珍珠耳环,静静躺在丝绒衬垫上,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她的指尖轻轻触碰着那温润的珍珠,心中却满是疑惑:公瑾为何要送自己这样一份礼物呢?
她拿起一旁公瑾留下的信笺,目光缓缓扫过上面的字迹。信中道,他心怀感激于夏老师在他受伤期间所给予的关怀与帮助,那些日子里的点点滴滴都让他铭记于心。
如今,他即将离开上海,这份感激之情愈发浓烈,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思来想去,便精心挑选了这对温润如月光的珍珠耳环送给夏老师,以表自己的心意,还让夏老师一定要收下他的这份礼物。
兰瑛看着信,想起往昔与公瑾相处的场景,嘴角不禁泛起一丝淡淡的微笑,同时又带着些许不舍。这小小的耳环背后,承载的是一份沉甸甸的情谊啊。
在这个年代,珍珠是只有名媛千金们才有资格佩戴的珍稀之物。
兰瑛家境虽称不上豪富,却也是书香门第。她的父亲在苏州东吴大学担任国文教授,学识渊博;母亲家族世代经营旗袍生意,传承着江南女子独有的典雅韵味。
因此,兰瑛虽不必为生计忧心,但这份优渥并非建立在浮华之上。她并非没有珍珠首饰,然而公瑾所赠予的这一份,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这不是简单的珠玉之物,而是他的一片真心与情意。这份礼物背后承载的情感重量,使它远远超越了物质本身的价值。
兰瑛深知这一点,故而对待这对珍珠耳环时,总是怀着一份格外郑重的心意,绝未有丝毫怠慢。
沈童见夏老师已收下礼物,便又心怀期盼地看向佟家儒,眼神中满是诚挚,近乎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迫切,再次苦口婆心地劝说着佟家儒将钱票也一并收下。
佟家儒望着沈童那极其恳切的模样,仿佛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事情的分量与重要性,心中虽有千般不愿,却也在这样的眼神攻势下渐渐松动,加之最近经济确实也拮据,最终无奈地收下了钱票。
但只见他神情严肃,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
佟家儒:“也好。”
听见佟老师终于答应收下,沈童脸上浮现一丝笑意,紧接着听佟家儒又说道:
佟家儒:“钱我收下,不过算我借的,等他回来,我会如数奉还,数目你要看清楚,你和夏老师都是证人。”
沈童:【只要佟老师答应就好】 “好!”
佟家儒:“一共一百块,等他回来的时候,我就还他一百块。”
话语间,佟家儒透着一股坚定,既是对沈童和兰瑛这个证人的承诺,也是对自己原则的一种坚守。
这是他与欧阳公瑾的事情刚刚说完,紧接着,他从那一百块中拿出四十块递给沈童,说是之前向沈童买消炎药的钱。
沈童望着佟老师那认真到近乎执着的神情,却也只能默默听从。
三人正静静品味着手中的咖啡,此时,空气中弥漫着优雅与宁静,然而,这份静谧被突如其来的巨响瞬间打破——只见西餐厅对面的欧阳公馆方向,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面前,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随后,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那片升腾起浓烟的方向。
那爆炸声犹如沉闷的巨雷,在寂静的街道上猛然炸开,震得人耳膜生疼,也瞬间打断了此时略显平静的氛围。
佟家儒:【解气道】 “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是对欧阳正德的报应!”
只见沈童面上写满了焦急,仿佛心已被慌乱填满,她作势欲冲出去。佟家儒和兰瑛面露疑惑之色,不明所以。佟家儒赶忙伸手,一把稳稳地拉住了沈童。
沈童误以为欧阳公瑾又一次遭遇行刺,并且还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悲痛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待听闻沈童的解释后,兰瑛与佟家儒也瞬间陷入了沉默,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沉重的气息。
还没等二人缓过神来,沈童已率先迈开脚步冲了出去,兰瑛和佟家儒急忙跟上沈童的脚步,一同从餐厅奔了出来。
此时的沈童心中只有焦急,她抬脚就想往欧阳公馆冲去,可就在她向前迈出一步,靠近欧阳公馆门口时,那门口的日本人却突然举起枪,冰冷的枪口直直地指向了她。
佟家儒:【阻拦状,掩护着沈童】“诶埃,别开枪别开枪!往后退!往后退!”
说完,兰瑛和佟家儒一起拉着沈童,往后退了几步,这时欧阳正德也被日本人从楼上抓了下来,嘴里还不停喊着冤枉和刺客与他无关的话……
眼看着,他就要被日本人带走,却看见了站在一旁的佟家儒还有兰瑛,眼光之于看向兰瑛竟然有一丝错愕。
欧阳正德:“佟家儒?夏婉卿?”
欧阳正德:“刺客是他们指使的!抓他们俩 ! 抓他们 !抓他们啊 ! ! !”
此时的欧阳正德,眼见逃脱无望,心中慌乱焦急仿若热锅上的蚂蚁,几近失控。他本就是将私利视若生命的性情,平日里伪装得再好,一旦自身利益遭受丝毫威胁,那层精心构筑的面具便摇摇欲坠,冷酷自私的本质在恐惧的驱使下,呼之欲出。
苏玉卿,这位曾经的老情人,于他而言宛如心底深处一抹难以忘却的温柔印记。往昔岁月中那缕未断的情丝,使得他在面对昔日故人之女,挑唆公瑾之事时,心中虽有愤懑,却仍打算隐忍不发,给兰瑛一条生路。然而兰瑛不仅不领受这份“好意”,反而与佟家儒暗通款曲,沆瀣一气,更甚者竟派遣刺客前来行凶,此举无疑是对他的公然挑衅与背叛。
好在那些日本人只当欧阳正德病急乱投医,在胡言乱语,眼前的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教书先生和一个手无寸铁的柔弱女子罢了,未曾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径直将欧阳正德带走了。
待日本人都离开后,沈童仿若一阵旋风般急匆匆地冲到欧阳公馆门口,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欧阳公瑾的名字,她欲往里面冲去……
夏婉卿(兰瑛):“沈童 !”
佟家儒:“诶! 诶 ! 别进去,危险。”
兰瑛和佟家儒赶紧上前,再次拉住了着急的沈童。
没过多久,一群租界的巡捕匆匆赶来。为首的巡长一听闻日本人竟捷足先登,将欧阳正德带走,顿时气得脸色铁青。
这些日本人真是越来越猖狂了,竟敢在租界内肆意抓人。他咬牙切齿地愤慨着。
而此时,现场的惨状更添几分凝重。两具已经烧焦的尸体横陈于此,面目全非,身份难以辨认,仿佛是这场混乱中无声的控诉者。
一旁的沈童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击垮,她又哭又闹,悲痛欲绝。兰瑛和佟家儒见状,赶忙上前安慰。良久,在他们的耐心安抚下,沈童的情绪才渐渐平静下来。
待确认她已无大碍后,二人才放心地离去,只留下一片寂静与沉重笼罩着这片狼藉之地。
归途中,兰瑛与佟家儒结伴而行。两人步伐沉重,心事重重地讨论着,互相安慰着对方——那绝不可能是欧阳公瑾。
他自身伤势未愈,又怎会有炸药呢?言语间满是忧虑,却也在彼此的眼神中寻得一丝慰藉。
就在这时,前方小摊上传来阵阵叫卖声,新鲜出炉的海棠糕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佟家儒走上前去,买了三块,转头温和地询问兰瑛是否也需要。
兰瑛的目光落在那色泽金黄、香气四溢的海棠糕上,心中一动,也买下了三块。那小巧精致的糕点,在这略显压抑的氛围里,仿佛带来了一丝甜美的慰藉。
这海棠糕,源于江南水乡,尤以苏州与上海最为出名。它形似海棠花瓣,精致小巧,故得此雅名,乃是当地的传统名点。
提及海棠糕,兰瑛自来到上海后,亦曾数次购买品尝。本以为远离故乡,那熟悉的滋味便只能成为记忆中的奢望,却不料在上海街头巷尾,竟也能寻得这一抹家乡的味道。
每次遇到售卖海棠糕的小摊,她心中总会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慰藉与温暖,仿佛在这陌生的城市中,找到了一丝来自故乡的慰藉。
回到平安里后,老尤那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兰瑛与佟家儒不约而同地向他打了声招呼,兰瑛从手中的纸包里取出一块刚刚买来的海棠糕,大方地递到老尤面前:
夏婉卿(兰瑛):“尤叔,尝尝这新出炉的海棠糕。”
老尤接过海棠糕,脸上满是感激。
佟家儒手中也握着几块海棠糕,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妻女青红和囡囡的模样,想着她们吃到这海棠糕时的欢喜模样,嘴角便不自觉地上扬。
再加上通行证已经顺利搞到手,这意味着他终于能把妻女接进租界了,这一瞬间,佟家儒只觉得心中满是欢喜,连声音都透着愉悦,那爽朗的声音传入老尤耳中,也让老尤的心情跟着明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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