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的冰柜在清晨五点半停止嗡鸣,程北数到第九颗融化的草莓大福。李贺的袖口扫过收银台,将最后一枚硬币按在玻璃柜上,硬币边缘的锈迹恰好拼出程南画过的山茶花瓣。
奶油滴在校徽边缘时,程北想起程南总说化掉的甜食是"正在逃跑的云"。夜班店员翻了个身,监控器雪花屏闪过十六岁的程南——她正把草莓酱涂在创可贴上,月光从医务室窗户漏进来,将止痛药盒染成淡蓝色。
"该去扫墓了。"李贺的指尖划过玻璃柜的雾气,画出一只歪扭的纸鹤。程北的校服口袋突然坠重,摸出程南的银哨项链,金属表面凝着便利店空调的水珠,像永远晾不干的眼泪。
墓园的樱花过早地谢了。程北蹲下身时,发现石碑缝隙里卡着半块巧克力包装纸。李贺的白大褂下摆扫过青苔,从碑后摸出个生锈的铁盒——里面塞满蜡封的玻璃瓶,每只瓶子里都飘着纸鹤,翅尖写着程北不同年份的入院日期。
"她每天折一只。"李贺晃动着浅蓝瓶身的玻璃瓶,纸鹤碰撞出沙沙声,"说等折满一千只,就能把你的疼痛装进去。"程北的指甲掐进掌心,想起程南病床边的废纸篓总堆满折坏的纸鹤,护士查房时说她半夜还在对着教程练习。
河堤护栏的涂鸦被晨雾洇成泪痕。程北的指尖抚过斑驳的"LOVE",突然触到程南用发卡刻的"要长高啊"。李贺的白大褂被风掀起,后腰的山茶花纹身正与程北腕间的疤痕重合,花瓣脉络里藏着程南最后一次写日记的日期。
地铁口的风卷起传单,程北瞥见某张房产广告背面印着程南的字迹:"小北的草莓园计划"。李贺用鞋尖碾住纸页,背面是用便利店收据画的平面图——病房窗台摆满草莓盆栽,每颗果实上都贴着创可贴。
"她偷了护士站的棉签当肥料。"李贺的笑声混着早班电车的轰鸣,"说等草莓红了就做成止痛果酱。"程北的舌尖突然泛起那年偷尝的绿草莓酸涩,程南手背的针眼在玻璃罐反射下像散落的星。
旧校舍的樱花树只剩光秃的枝桠。李贺撬开103号储物柜,霉味里掉出程南的浅蓝围巾。程北将脸埋进织物时,闻到她常用的橘子味护手霜,混着那年暴雨夜便利店关东煮的昆布香。
"她在这里藏了春天。"李贺从通风管道拽出铁盒,生锈的八音盒突然卡住《致爱丽丝》的某个音符。掀开衬布时,程北的呼吸凝滞——盒底躺着程南的高中校牌,照片上的她嘴角沾着偷吃草莓酱的证据。
便利店暖光染红晨雾时,程北咽下第十颗草莓大福。李贺的指尖抹去他嘴角糖霜,冰柜玻璃映出两个重叠的影。晨光刺破云层那刻,程北腕间的旧疤褪成淡金色,而李贺锁骨下的山茶花纹身正绽放出程南最爱的胭脂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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