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蛋与动量守恒

顾晨宇握着平底锅的手腕微倾，金黄的蛋液在晨光中划出完美抛物线。小希叼着草莓酱吐司溜进厨房时，煎蛋恰好落在印着物理公式的盘子里——那是他特制的早餐餐具，美其名曰"潜移默化教学法"。

顾晨宇："动能定理作业呢？"他头也不回地关掉燃气灶。

顾希雅：小希的脚趾在拖鞋里蜷了蜷："被、被猫吃了..."

顾晨宇："我们家猫昨天在宠物医院做绝育。"顾晨宇转身摘下隔热手套，腕表折射的光恰好照在她藏漫画书的沙发缝，"需要调监控吗？"

顾希雅：晨风掀起蓝格子窗帘，小希盯着哥哥衬衫第三颗纽扣发呆。这枚镀银纽扣本该在三天前被她扯掉，此刻却完好如初地钉在"新老师"的衣襟上。她突然伸脚勾他小腿："顾老师不戴婚戒？"

顾晨宇："食不言。"筷子精准夹住她偷摸薯片的手腕，"七点二十前吃完，可以免交昨天的罚抄。"

上学路上飘着油条香，小希故意把石子踢进哥哥擦得锃亮的皮鞋边。顾晨宇拎着她后领避开洒水车，力道控制得和十年前教她骑自行车时一模一样。

顾希雅："我又不是小孩！"她甩开手蹦上台阶，忽然被拽住书包带。

顾晨宇："鞋带。"他单膝跪地系了个复杂的防脱结，"再故意弄散，午休来学打绳结。"

顾希雅：校门口的值周生倒吸凉气。传闻中冷面无私的物理老师，正用湿巾给炸毛少女擦沾着果酱的嘴角。小希瞥见他西装内袋露出的半截游戏币，突然抢过来塞进裤兜："赃物没收！"

顾晨宇："抢劫师长，"顾晨宇推了推金丝眼镜，"罚你午休整理实验室。"

早读课铃响时，小希发现课桌里塞着保温袋。裹着海苔的饭团还是温热的，夹层藏着张字条："动量守恒作业重写在第38页"。她气鼓鼓地撕碎纸条，却在物理书里发现哥哥用铅笔描的Q版小人——戴眼镜的先生追着抱漫画逃跑的少女。

顾晨宇：粉笔头破空而来的瞬间，她正偷看《海贼王》。顾晨宇的教鞭敲在黑板，震得值日表簌簌作响："顾同学来分析这道碰撞习题。"

顾希雅："不会！"她梗着脖子答，余光瞥见他挽袖口时小臂的烫伤——和她六岁打翻热水壶留下的疤痕位置重叠。

蝉鸣最盛的午后，小希被罚擦物理实验室的棱镜。阳光穿透玻璃仪器，在墙面上投出彩虹光斑。她忽然发现每台显微镜都贴着便签："第3组镜头有划痕"、"勿用强光直射"—字迹和她哥在家电贴的注意事项如出一辙。

顾晨宇："偷懒要扣分。"顾晨宇的声音惊落她手中的光栅片，"擦完来解这道波粒二象性例题。"

小希转身时撞见他白大褂下的深灰袜边——和今早玄关处消失的那双袜子同款。消毒水味里，他忽然倾身调整她握光学镜的姿势，战术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传来，熟悉得让人眼眶发酸。

顾希雅：放学铃惊飞槐树上的麻雀。小希把粉笔灰抹在哥哥西装后背："暴君老师！"

顾晨宇：他转身擒住她手腕的姿势，和教她防身术时如出一辙："再闹就把你三岁穿开裆裤的照片投影到校庆屏幕。"

顾希雅："你不敢！"

顾晨宇："试试？"他晃了晃手机锁屏，上面是她婴儿时啃脚丫的蠢照，"校规没说不许展示教学案例。"

路灯渐次亮起，两人的影子在围墙下交叠又分开。小希踩着哥哥的影子蹦跳，忽然发现他总走在临街那侧——这个习惯从她学步延续到十六岁，连扮演老师都没忘记。

顾希雅：夜风卷起银杏叶时，顾晨宇摸出块巧克力。小希抢过来掰成两半，大的那块塞回他掌心："贿赂学生罪加一等！"

月光漏过她乱翘的发丝，他忽然想起清晨煎蛋时，油星溅在腕表的灼痛。有些本能比惯性更难违背，比如当她的哥哥，比如在每个晨光熹微的厨房，为宇宙中最难伺候的小行星煎出完美的溏心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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