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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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笔灰在吊扇搅动的气流中悬浮，形成微型沙尘暴。叶一凡把校服拉链拉到顶，金属齿牙卡在喉结下方，像道封印。手机在物理课本夹层里发烫，《极品飞车集结》的背景音乐被调至静音，却在他太阳穴处敲击出密集鼓点。

"当物体作匀速圆周运动时......"陈国栋的粉笔在黑板上刮出尖锐噪音，叶一凡的拇指在屏幕侧边键连按三次。红色法拉利在盘山道甩尾，后视镜里追击者的车灯刺破雨幕。

林小曼突然踹了他椅子腿。前排的王浩然推了推黑框眼镜，笔尖在《五三》封面上戳出月牙形凹痕。叶一凡嗅到空气里飘来的薄荷糖味道——陈国栋的皮鞋声停在第三排过道。

"加速度方向始终指向圆心！"黑板擦砸在课桌上的瞬间，叶一凡按下氮气加速键。红色跑车腾空跃过断桥，游戏界面弹出金色奖杯：华东区新纪录保持者！

"叶一凡！"

物理试卷从桌角滑落，飘到那双沾着粉笔灰的旧皮鞋旁边。教室后排传来压抑的笑声，混着窗外麻雀扑棱翅膀的响动。

"第几次了？"陈国栋的喉结在松垮领带下滚动，"上周四化学课，上上周二英语听力测试......"他突然俯身，粉笔味混着茶垢气息喷在少年耳后，"需要我帮你回忆月考时藏在草稿纸下面的手机吗？"

叶一凡盯着试卷上的向心力公式，想起游戏里那个未完成的360度翻转。当布满粉笔灰的手指触到手机边缘时，他鬼使神差地按下锁屏键。

"老师，这是诺基亚。"他举起银色机身，按键区火影忍者贴纸已卷边，"只能玩贪吃蛇。"

穿堂风掀起蓝色窗帘，露出窗外劳斯莱斯幻影的银色车标。陈国栋夺过手机，充电口朝下猛磕三下，保修单从手机壳里飘落："最新款iPhone15ProMax，叶同学要不要解释下，贪吃蛇需要开通每月648元会员？"

"因为蛇想吃金苹果。"清亮女声刺破凝固的空气。杨婉怡倚着门框，香奈儿书包带缠在瓷白手腕上，星空手链与教导主任的鳄鱼皮鞋同时反光。

陈国栋的国字脸涨成猪肝色："杨同学现在应该在国际班考雅思。"

"我来取父亲捐建的物理实验室钥匙。"她晃了晃蒂芙尼钥匙链，碎钻在夕阳里炸开光斑，"顺便提醒您，校规第二十一条规定教师不得损坏学生私有财产。"

走廊传来《赤壁赋》的集体朗诵声。叶一凡看着杨婉怡睫毛投下的阴影，忽然想起初三那年暴雨夜——她也是这样挡在教务处主任面前，发梢滴着水，怀里抱着他浸透的赛车模型。

"下不为例。"陈国栋把手机拍在讲台上，粉笔灰簌簌落在锁屏界面弹出的通知栏：【玩家NightFury您已进入华东赛区前50】。

放学铃撕裂黄昏时，叶一凡正把试卷折成纸飞机。机翼边缘的金色荧光笔迹尚未干透，是杨婉怡标注的重点公式。

"第三题选C。"带着草莓香气的便签纸贴在他后颈，杨婉怡指尖的碎钻刮过校服领口，"作为封口费。"她甩过来的珍宝珠糖果砸中王浩然的保温杯，枸杞随震动浮沉。

后排男生用《必刷题》卷成喇叭："凡哥要不要分享下驯兽师心得？"更多粉笔头砸来时，杨婉怡突然拽走他书包："老地方便利店，薯塔买一送一。"

冰柜的冷气模糊了玻璃门。叶一凡数着零钱罐里最后五枚硬币，杨婉怡已经举着巧克力甜筒蹭过来："第二支半价。"她鼻尖沾着奶油，山茶花胸针别在歪斜的领结上。

"其实我......"

"车来了！"杨婉怡突然拽着他冲向公交站。香奈儿链条包勾住他第二颗纽扣，97路进站的轰鸣吞没未尽的话语。叶一凡没看见便利店玻璃上正在融化的雾气——她用指尖画下的"9PM"正与电竞嘉年华广告重叠。

投币箱吞没四枚硬币时，幻影轿车在公交专用道外缓缓降下车窗。司机老周冲他比噤声手势，车载记录仪红灯在暮色中明灭。杨婉怡却掰开甜筒脆皮："赌五毛钱，我能扔进那个垃圾桶。"

刹车片发出尖叫，叶一凡抓住吊环的瞬间，甜筒包装纸擦过他睫毛。杨婉怡突然凑近，钻石耳钉折射出《极品飞车》登录界面的蓝光："下周模考压轴题，换你教我用排水法过U型弯？"

车载电视正在播放城市争霸赛宣传片。叶一凡摸到书包内侧的参赛邀请函，皱褶处还沾着关东煮酱汁。杨婉怡用硬币在起雾的车窗画星星，暗红墨迹沿着玻璃蜿蜒，像她衬衫上晕开的墨鱼丸污渍。

"我爸司机在修车厂。"她晃着奔驰钥匙扣，齿轮机关藏着金属光泽的赞助协议，"要不要试试新改装的GTR？"

叶一凡数着找回的零钱，没注意她偷拍自己侧脸发到加密相册。照片角落，"NightFury"贴纸正在他书包拉链上泛光，与窗外渐亮的霓虹灯牌共振——「极速梦想，触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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