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月行》第八章·雪山遗梦

西域雪山之巅，罡风裹挟着冰晶在断崖上刻出人脸。兜帽男子每走一步，右眼的金纹便灼烧一分——这是初代神女墟瞳的感应，唯有雪山深处的寒髓洞能暂时压制混沌反噬。

冰层下封冻着上古修士的尸骸，他们保持着结印姿态，灵力凝成的冰蓝色脉络在尸身间交织成网。男子触碰冰面，脉络突然暴起缠住手腕，将他的神识扯入集体记忆：三千年前，正是这批修士以身为祭，将初代神女的左眼墟瞳封印于此。

“寒髓洞非洞，是初代神女的泪腺所化。”记忆中的白须修士咳出冰碴，“待双月同天时，泪融则瞳现……”话音未落，男子被现实中的雪崩声惊醒，崖下传来少女清亮的呼喊：“喂！冰窟窿吃人呐！”

少女裹着狐裘蹲在冰缝边缘，竹篓里装满猩红的断肠草。她颈后胎记对月闪烁，与男子怀中玉佩产生共鸣——正是血盟印记的转世烙印。

“我叫阿芜，采药养师父的。”她拨开额前结霜的发丝，瞳仁在月光下流转金银双色，“你眼里有东西在哭。”

男子下意识掩住右眼，却见阿芜腕间的银铃串突然炸裂。铃铛滚落冰面，竟自行拼成监天司星图，指向寒髓洞深处。阿芜突然抱头尖叫，雪地浮现血色箴言：“雪山即右眼，双月照归墟！”

男子右眼金纹迸射光束，洞穿冰层露出青铜祭坛。坛上跪坐的冰雕女子，赫然是消散前的小璃。

祭坛中央的冰棺内封存着半枚苍白月轮，与阿芜的胎记共鸣震颤。男子以逆灵诀破开冰棺，月轮却化作流光没入阿芜眉心。

少女发梢瞬间染霜，三千年前的画面灌入脑海：初代神女剜眼时，监天司首座用她的睫毛炼成“归墟笔”，在雪山刻下颠倒的噬魂阵。阵眼正是小璃消散前的神识碎片，而破阵需以血盟者的魂魄为引。

“原来我是……”阿芜指尖抚过冰雕小璃的面容，“上一世你替我挡了噬魂钉，这一世换我渡你。”她突然咬破指尖，在祭坛刻下血契，雪山开始崩塌。

阿芜篓中的断肠草无风自燃，绿焰裹住祭坛。男子认出这正是《逆灵诀》记载的“焚心火”，可烧尽因果重塑时空。他欲阻止，却被阿芜颈后胎记爆发的光晕定身。

“云澈，你忘了吗？”阿芜的瞳孔彻底化作苍白月轮，“第七千三百种可能里，我们这样重逢过九十九次。”火焰吞没她的刹那，雪山之巅亮起双月，寒髓洞冰层融化成初代神女的泪滴。

泪滴坠地时，男子怀中玉佩与阿芜的胎记同时消失。冰雕小璃的眼睫颤动，怀中多出一株新生的断肠草，草叶上凝着未干的露水——那是阿芜最后一滴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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