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雷音寺外剑花开

第84章：雷音寺外剑花开

西天的金光已经浓得化不开，落在身上竟有些沉甸甸的，像是披着件用佛光织就的铠甲。唐僧的袈裟早被风沙磨得发白，唯有心口那处剑形印记始终亮着，半金半紫的光透过布面渗出来，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影子里既有念珠滚动的纹路，又藏着剑穗飘动的痕迹。

“师父，你听这风。”八戒的九齿钉耙在地上划出浅痕，耙齿间卡着片从关隘带来的菩提叶，叶上的葵花还在微微颤动，“好像……好像有钟在响，又像是剑在鞘里蹭。”

沙僧的月牙铲突然插进地面，沙粒顺着铲柄往上爬，在顶端凝成小小的铃铛。铃铛无风自动，发出的声音果然一半是雷音寺的钟鸣，一半是辟邪剑出鞘的轻响。“是大雷音寺的方向传来的。”他看着沙粒铃铛上浮现的纹路，既像佛经，又似剑谱，“岳不群……或者说他的魔种，已经跑到佛祖门前去了。”

敖丙扶着哪吒的胳膊，少年灵珠处的红光与远处的金光隐隐相吸，混天绫在两人腕间绕了个结，结上的冰火珠正随着钟鸣轻颤：“他在等师父。”敖丙的龙角泛起温润的蓝光，冰魄剑的霜纹里映出雷音寺的轮廓，只是那寺庙的飞檐上，插满了辟邪剑的断刃，“用佛门禁地做最后的棋局，输的人魂飞魄散，赢的……”他突然顿住，看着雷音寺匾额上“大雷音寺”四个字被剑气扭曲，最后一笔拖得极长，像柄刺向天际的剑。

“赢的人，大概是想把西天也改成江湖吧。”令狐冲的碧玉笛抵在唇边，笛音里带着释然的笑意，“不过他大概没料到，师父心里的江湖，早就住进佛了。”他看向唐僧，见师父正低头凝视掌心的舍利子，那舍利表面浮现出无数人影，有林平之舞剑，有方证大师敲木鱼，有岳灵珊吹笛，最后都化作光点，融入舍利深处。

越靠近雷音寺，空气就越凝重。原本该铺满祥云的路，此刻却长着半人高的剑丛，每柄剑都带着佛幡的流苏，剑穗上缠着《金刚经》的书页，书页被剑气割出细碎的口子，漏出里面《葵花宝典》的字迹。悟空用金箍棒拨开剑丛，那些剑刃立刻转向，剑尖齐齐对着唐僧，却在靠近时自动弯曲，像是在行礼。

“你看，连剑都认师父。”八戒嘿嘿直笑，突然“哎哟”一声，原来他的钉耙不小心碰到剑丛，那些剑刃竟齐齐喷出龙血，在他肥脸上画了个小小的佛印，“这破剑还挺客气。”

唐僧的心口印记突然灼热。他停下脚步，看着前方雷音寺的大门缓缓打开，门内涌出的不是佛光，而是漫天剑气，剑气中裹着无数诵经声，仔细听去，竟都是《笑傲江湖曲》的调子。门内的广场上，岳不群的身影背对着众人，他穿着如来的袈裟，手里却握着柄紫气缭绕的剑，剑身映出他的脸——一半是岳不群，一半是唐僧。

“你终于来了。”岳不群转过身，袈裟上的金线自动组成葵花的形状，“我等这一天很久了，从思过崖的剑痕里，从黑木崖的魔焰中，从莆田少林的佛骨上……”他抬手，广场两侧的莲花座突然升起，每个座上都跪着尊泥塑，赫然是悟空、八戒、沙僧、敖丙、哪吒、令狐冲的模样，只是脸都被换成了岳不群，“你看，你的徒弟，你的朋友，最后都会变成我。”

悟空的金箍棒猛地砸向地面，震得那些泥塑晃了晃，却没倒下：“放你娘的屁！俺老孙就是变成猴毛，也不会成你这妖人模样！”

“是吗？”岳不群轻笑一声，指着悟空身后，只见金箍棒的影子正在变长，渐渐化作紫霞功的剑气，“你心里难道就没想过，凭什么要护送这秃驴取经？凭什么要被紧箍咒束缚？你的火眼金睛看透了妖魔，就没看透自己也是只被圈养的猴子？”

悟空的动作猛地僵住。火眼金睛里闪过五行山的阴影，闪过紧箍咒的金光，闪过唐僧念咒时痛苦的脸，金箍棒上的金光竟真的淡了几分。八戒的钉耙突然变得沉重，耙齿间渗出猪油般的白腻，他恍惚看见高老庄的娇妻正在远处招手，手里却拿着《葵花宝典》的残页。沙僧的沙粒开始倒流，流沙河底的阴兵在他耳边低语，说西天根本没有真经，只有无尽的轮回。

“别听他胡扯！”哪吒的火尖枪突然爆发出炽烈的光，灵珠处的红光与敖丙的龙元交织，在半空凝成巨大的太极图，“他在用辟邪剑法引动心魔！敖丙，还记得剑冢里我们怎么熬过来的吗？”

敖丙的冰魄剑立刻响应，霜纹与枪尖的红光交融，将太极图推向众人：“记得！是靠你这混球的灵珠火，还有……”他看向唐僧，见师父正闭着眼，心口的印记与掌心的舍利子交相辉映，在地面画出巨大的佛印，佛印里既有独孤九剑的破式，又含《心经》的经文，“还有师父说的，相由心生，魔由心灭。”

唐僧缓缓睁眼时，所有心魔都退散了。他看向岳不群，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悲悯：“你练辟邪剑法，是想报仇；你夺独孤剑魄，是想证明自己；你引魔种入佛地，是怕自己永远成不了佛。”他向前走了一步，心口的印记与岳不群手中的剑同时亮起，“其实你想要的，从来不是天下第一，只是有人告诉你，你可以既做剑客，又做佛陀。”

岳不群手中的剑突然剧烈震动，剑身浮现出他年轻时练剑的模样，浮现出他看着岳灵珊吹笛的温柔，最后定格在他接过《葵花宝典》的瞬间，脸上满是挣扎。“胡说！”他嘶吼着挥剑刺向唐僧，剑刃却在靠近时自动分解，化作无数光点，一半融入唐僧心口的印记，一半飞向雷音寺的匾额，将扭曲的“大雷音寺”四个字重新摆正。

“原来……”岳不群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紫袍与袈裟的碎片在空中飞舞，最后凝成半朵葵花，一半金黄，一半湛蓝，“我只是……想有人陪我一起练剑，一起念经……”

声音消散时，那半朵葵花缓缓飘落，落在唐僧掌心，与舍利子融为一体。雷音寺的剑丛开始融化，化作遍地莲花，剑穗上的经文与书页自动贴合，拼成完整的《金刚经》，只是在最后一页，多了段《笑傲江湖曲》的乐谱，旁边题着行小字：“佛是渡人的剑，剑是护佛的江湖”。

悟空挠挠头，看着恢复庄严的雷音寺，突然咧嘴一笑：“折腾了这么久，总算能好好取个经了。”

八戒的钉耙在地上敲了敲，耙齿间的白腻消失了，露出原本的金光：“不知道佛祖准备了什么斋饭，最好有……”

“有你个呆子的份。”沙僧拍了拍他的肩膀，沙粒在掌心凝成新的罗盘，指针稳稳指向雷音寺大门，“走吧，真经就在里面了。”

令狐冲的碧玉笛突然响起，这次是纯粹的《笑傲江湖曲》，没有半分魔性，笛声掠过雷音寺的金顶，惊起无数白鸽，鸽翅上沾着剑穗的流苏，飞向远方。敖丙扶着哪吒，两人腕间的混天绫轻轻飘动，灵珠与龙元的光芒在绫带间流转，像条永不褪色的纽带。

唐僧走在最前，心口的印记已经变得温润，与掌心的舍利子融为一体。他抬头看向雷音寺的大门，那里不再有剑气，只有温暖的金光，门内隐约传来诵经声，其中夹杂着几不可闻的笛音，像是有人在为他们送行，又像是在欢迎他们回家。

风沙掠过，卷起地上的莲花瓣，跟着西行的队伍，缓缓飘向雷音寺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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