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秣跨过今府偏门时,正逢厨娘往角门倒馊水。她拎起裙摆避开污渍,腕间翡翠镯撞在青砖墙上叮当作响。
姨娘攥着药包从游廊跑来,枯瘦手指掐进她臂弯。
“怎的连个丫鬟都不带?”
今秣:“镇国公府事忙。”
今秣将荷包塞进姨娘袖中,里头碎银裹着张治咳偏方。
她不宜久留,便去了住院见父亲和主母。
正厅的博山炉吐着浓烟,姜氏拍案震翻青瓷茶盏。
“到底是庶出的上不得台面!竟然只身回门,让旁人这般辱我今家!”
她染着蔻丹的指甲几乎戳到今秣鼻尖。
“若我芸儿未出阁......”
今秣:“母亲慎言。”
今秣打断她。
今秣:“圣上赐婚那日,长姐正为赵侍郎诞下麟儿。”
她指尖拂过案几茶渍,在姜氏最爱的苏绣桌巾上晕出褐痕。
今尚书咳嗽着从屏风后转出,腰间鱼袋随着步伐晃动。
“既嫁入镇国公府,当以开枝散叶为重。”
他摩挲着黄玉扳指。
“听闻杨小公爷近日协理兵部?”
檐下鹦鹉突然学舌。
“兵部!兵部!”
今秣将茶盏推向父亲手边。
今秣:“郎君昨夜还在看陇西布防图。”
她故意让袖口滑落半寸,露出腕间御赐的缠丝玛瑙串。
她知晓父亲的提点,可今秣知道从今而后,靠山到底是今家还是镇国公府还真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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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秋阳将青石板路晒得发白,今秣数着鞋尖珍珠走过第三条巷口时,忽闻马蹄踏碎市井喧闹。抬眼,便看杨羡策马拦在身前。
杨羡:“我镇国公府穷得连马匹都养不起了?”
今秣:“妾身想给郎君省些草料钱。”
今秣仰头,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见他喉结滚动咽下喘息,玄色骑装后背汗湿大片,分明是疾驰过的模样。
杨羡甩鞭卷住她腰间丝绦,稍用力便将人提上马背。
杨羡:“蠢!朱雀街拐子专盯独行妇人。”
他扯缰绳的胳膊虚环着她,前胸却刻意离她后背半拳距离。
今秣攥着马鬃轻笑。
今秣:“郎君这是怕妾身被拐去陇西?岂不是合郎君心意?”
她发间茉莉香混着市集胡麻饼香气。
今秣:“方才父亲还问起陇西布防......”
杨羡:“坐稳!”
杨羡突然夹紧马腹。
马儿扬蹄跃过积水坑,今秣后仰撞进他怀里,听见胸腔传来闷哼。
她腕间玛瑙串硌在他玉带钩上,随着颠簸发出细碎声响。
西市酒旗掠过二人头顶时,杨羡忽然低头。
杨羡:“下次回门......”
他气息扫过她耳畔珠坠。
杨羡:“记得把库房那套鎏金车驾摆出来。”
今秣侧头避开他下巴。
今秣:“妾身怕颠碎了珠子,父亲问起不好交代。”
她感觉到身后人胸腔震动,竟是闷着声在笑。
镇国公府角门小厮目瞪口呆地看着世子爷拎鸡崽似的把少夫人抱下马。
杨羡甩开马鞭往校场去,走出十步又折返,从怀中掏出油纸包掷进今秣怀里。
桂花糖的甜香混着他衣上松烟墨气息,今秣解开丝绳时,发现油纸边缘蹭了抹朱砂——正是红香阁姑娘们常用的口脂色。
她望着杨羡远去的背影,忽然将糖块掰成两半,大的那半递给门房惊呆的老仆。
今秣:“天燥,润润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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