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的药香凝在青石板上,宫远徵握着青玉药瓶站在东厢房外。
窗纸透出的暖黄烛光里,年奚的影子正对着铜镜往手臂涂药,纤细手腕上还留着被他窗扉夹出的红痕。
宫远徵:"笨手笨脚。"
他低声嘟囔,抬手要叩门时,朱漆门突然洞开。
年奚提着盏琉璃灯愣在门槛,发间金蝶步摇缠着几缕未梳好的青丝。
她赤足套着绣鞋,鹅黄寝衣外胡乱裹着晨间那件墨狐裘,领口绒毛蹭得鼻尖发红。
宫远徵被吓了一跳,面色却故作镇定。
宫远徵:"要出门?"
宫远徵迅速背过手,药瓶硌在掌心生疼。
年奚:"去找你。"
年奚一脸狐疑的盯着他,回答的倒是镇定。
她突然闻到空气中的药香,跟自己手上刚涂的截然不同,她像小猫一般往宫远徵身上凑近了嗅了嗅。
年奚:"这个味道和昨夜窗台上的药瓶......"
宫远徵:"自作多情。"
宫远徵突然将药瓶掷向她怀中,玄铁护腕撞得琉璃灯乱晃。
宫远徵:"不过是怕你烂了手讹诈徵宫。"
年奚接住药瓶时,袖中突然滚落几枚金叶子。
她弯腰去捡,怀里哗啦啦掉出更多东西——缠着红绳的铜钱、嵌珍珠的银角子、甚至还有半块雕着年氏族徽的金饼,在青石板上撞出清脆声响。
年奚:"赔你的。"
她把碎银拢成小山推到他靴尖前,蹲着抬头望着宫远徵,模样娇憨。
年奚:"今早问了药仆,那株草值三百两。"
宫远徵盯着地上那堆在月光下泛光的钱币,突然抬脚碾碎一枚铜钱。
宫远徵:"年小姐以为徵宫缺这些俗物?"
年奚:"切,江湖规矩,弄坏东西要赔。"
年奚把金饼塞进他僵硬的掌心,指尖残留的苦参药香混着她身上杏花气息。
年奚:"你若不要,就当存在我这里生利息。"
少年忽然攥紧她手腕,金饼边缘在她虎口压出红印。
宫远徵:"商贾之女果然......"
又是商贾之女,年奚听得耳朵都快要长茧子了,她明明有名字。
年奚:"果然什么?"
年奚突然踮脚凑近,琉璃灯映得她眸中水光潋滟。
年奚:"果然配不上徵公子?果然不如毒草金贵?"
宫远徵被逼得后退半步,发间银铃撞在廊柱上。
他看见少女裹着墨狐裘的肩头在轻颤,却仍梗着脖子把碎银往他怀里塞,金叶子刮过玄衣发出沙沙响,像极了幼时在角宫窗外听过的落雪声。
"拿去给你的小青蛇买点儿吃的也好呀。"
宫远徵嗤笑,笑年奚不会是把那条用来入药的蛇当成宠物了吧?
他甩袖要走,腰间暗器囊却被塞进块温热的金饼。
年奚把最后几枚铜钱别在他银铃间隙,叮咚声里混着她含糊的嘟囔。
年奚:"不要就扔井里......"
宫远徵:"吵死了!"
宫远徵突然转身,毒粉随衣袖翻飞震落满地银钱。
年奚蹲在地上捡拾的背影顿了顿,捡起的铜钱上突然落了两滴温热。
暗处传来毒蛇游走的窸窣声,宫远徵看着少女抹了把脸继续收拾钱币,喉头莫名发紧。
他弯腰夺过她手中银角子。
宫远徵:"明日把药圃西南角的土松了,这些破铜烂铁就当工钱。"
年奚抬头时,只看见少年染着夜露的衣角掠过月洞门。
她忽然发现满地碎银中混着个青玉药瓶——正是宫远徵今夜带来的那个,瓶底还沾着新鲜药泥。
---
五更天的药庐里,宫远徵盯着案上那堆碎银。
碧色小蛇盘在金饼上吐信,被他用银针挑开。
宫远徵:"你也配碰她的东西?"
晨光初现时,药仆惊见西南角那株被毁的九死还魂草旁,新移栽的毒棘藤下埋着三百两银钱。
金银在剧毒土壤里渐渐发黑,唯有半块年氏族徽的金饼,被主人洗净后挂在檐角风铎下,随着药香在晨曦中轻转。
雁回时:应知柳絮纷飞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