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傅云夕书房窗外的芭蕉叶染成墨色,应絮陪在旁边研磨,却心不在焉,镯心磕在紫檀案沿的声响与更漏滴水相和。
傅云夕握笔的手顿了顿,朱砂笔尖在案卷洇开血珠似的红点。
烛光映着她鬓边碎发,在粉腮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贵妃佛经上"往生咒"的朱砂批注在眼前晃动——那字迹与曾经在母亲某个陈旧药方笺上的如出一辙。
他忽然抽走应絮另一只手攥着的帕子,那帕子已被她绞得不成形状。
傅云夕:"茶凉了。"
傅云夕突然出声,惊得应絮指尖打翻青玉盏。
傅云夕:"在想什么?"
茶汤在书页上洇出山河状暗痕,应絮盯着水渍轻声道。
应絮:"你说……贵妃娘娘为何阻婚?"
傅云夕擦过案卷边沿,羊皮纸发出细响。
傅云夕:"无非两者,其一,嫌大理寺少卿配不上贵妃外甥女。"
他忽然倾身,烛光在眸中跃动。
傅云夕:"其二..."
官服广袖带起沉水香。
傅云夕:"怕我这身份予你便利。"
应絮扯松珍珠领约,翡翠镯撞在砚台边沿。
应絮:"玄清王府世子,算哪门子低嫁?"
她冷笑时眼尾微红,像极了姜氏当年驳斥陈姨娘的神态。
应絮:"今日偏殿里,娘娘问及母亲遗物时的眼神..."
傅云夕执笔的手顿了顿。
更漏声忽然滞涩。
应絮望着翡翠镯内壁的细纹,恍惚见母亲临终前攥着她手。
应絮:"还有今日抚我裙角时,护甲在蹙金纹上刮出三道痕……"
像是心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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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初的梆子穿透三重锦帐,应絮数着拔步床顶的百子图。
傅云夕呼吸绵长,玄色中衣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处。
她翻身时翟衣广袖缠住他腰间。
她知道傅云夕也没睡。
应絮:"后日回门..."
应絮对着帐外残月低语。
应絮:"我想在应府留宿一晚,找点母亲的旧物,可以吗..."
姜氏遗物都被锁在祠堂院子里一间单独的小厢房里,父亲说不许人乱闯,可她想找到那张药笺。
傅云夕握住她手腕。
傅云夕:"我陪你一起。"
他没问应絮要找什么东西,只是依着她。
应絮忽然觉得安心,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底气。
傅云夕:"卯时三刻启程,让春杏备两匣金丝燕窝。"
他指尖在应絮掌心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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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漫过万字窗棂时,春杏捧着缠枝莲纹铜盆候在门外。
应絮对镜描眉的手顿了顿,从镜中瞥见傅云夕正在系玄色银带。
他忽将鎏金钥匙搁在妆奁旁。
傅云夕:"西厢库房的铜锁,上月刚换了新簧。"
应絮看着钥匙愣了愣。
应絮:"给我这个做什么?"
看她呆呆的样子,傅云夕轻笑。
傅云夕:"你是这里的当家主母,管家不是应该的?"
应絮脸色潮红,她还是没从身份转变里适应过来,每次傅云夕提到"夫人"等字眼时,她才恍惚发觉自己已经嫁做人妇。
她收下钥匙放进木匣,猫儿一般点点头。
傅云夕这样待她?却不求任何?应絮想不通。
难道,当真倾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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