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梆子声未散,暗卫已带着惠民局孙大夫踏碎檐下残雨。
应絮攥着药案候在偏厅,见那须发皆白的老者对着"迦楼罗羽"三字频频拭汗,翡翠镯在案沿磕出细响。
龙套:【孙大夫】"此物...此物怕不是医家所用。"
孙大夫枯指颤抖,在药案上划出歪斜水痕。
龙套:【孙大夫】"老朽行医四十载,闻所未闻..."
他忽然瞥见傅云夕玄色官服上的獬豸纹,扑通跪地。
龙套:【孙大夫】"大人明鉴,这方子透着巫蛊之气啊!"
傅云夕剑鞘轻叩青砖,惊得老大夫噤声。
傅云夕:"有劳。"
他示意暗卫送客,回身见应絮正用的指甲抠弄"血蕨茸"三字,月白袖口沾满墨渍。
应絮:"少卿也信巫蛊之说?"
傅云夕:"大理寺案卷里,巫蛊案占三成。"
傅云夕:"但真相往往比鬼神更可怖。"
暮色漫过书房时,暗卫来报城郊发现焦尸,傅云夕得去看看,临行前将鎏金手炉塞进应絮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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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索中断后,应絮闷闷不乐好几天,吃不好亦睡不香。
到初一这日,萧王妃倒是差人来邀她去城郊在的寺庙祈福,说是求佛祖保佑子嗣绵延,听的应絮耳尖发红。
初一的晨雾还未散尽,玄清王府的朱轮车已碾过郊外泥径。
应絮扶着鎏金车辕下车时,望见山门前的百年银杏正簌簌落着黄叶,恍如母亲临终前撒手的佛珠。
萧柔:"听说这里的庙宇最是灵验。"
萧王妃搭着应絮的手踏上石阶,护甲有意无意划过她腕间翡翠镯。
萧柔:"当年夕儿他爹出征前,本宫在此求了三天三夜..."
话音被骤然响起的晨钟吞没。
大雄宝殿的沉香味呛得应絮眼眶发酸。
她跪在褪色的蒲团上,仰头望见观音低垂的眉眼,金漆剥落处露出檀木本相,倒像极了姜氏病中枯槁的面容。
萧王妃在旁念念有词"多子多福",她却将掌心掐出月牙印,默念着"慈航普度,愿母安息"。
龙套:【僧人】"夫人求支签吧。"
知客僧捧着签筒凑近,竹筒里百支签文沙沙作响。
萧王妃已摇出支上上签,鎏金护甲捏着签文笑纹深深。
萧柔:"早生贵子,三年抱俩..."
应絮盯着她鬓边晃动的东珠步摇,忽然想起陈姨娘典当的同款头面。
香炉青烟缭绕间,恍惚见那珠串化成条白绫,勒在母亲苍白的脖颈。
应絮:"媳妇去添些灯油。"
应絮借口脱身,提着灯盏转到后殿。
长明灯映着往生牌位,她寻到"姜氏淑宁"四字时,灯油突然泼湿袖口。
颤抖的指尖抚过牌位裂缝,惊觉"淑"字第三笔被人刻意刮花。
诵经声忽如潮水漫来,应絮在蒲团上跪得膝头发麻。
功德箱前的老妇人正絮叨着"求菩萨保佑我儿高中",她忽然抓起三支线香,就着长明灯火点燃。
应絮:"信女愿减十年阳寿,换桁儿平安康健。"
日头西斜时,萧王妃捻着开光的送子符催促返程。
应絮临驻足于山门之前,回首望去,那一株古老的银杏树静默矗立,几片金黄的叶子悠悠飘落,在秋风中划出一道道无声的弧线。
她的眼眸微微一动,似有千般思绪缠绕其间,却又终究化作一声浅不可闻的叹息。
萧王妃搭着应絮的手腕步下石阶,鎏金护甲下的指尖温暖干燥。
她鬓边东珠步摇被晚风拂动,晃动的珠光映着慈祥笑纹。
萧柔:"夕儿安排的马车可还舒适?"
应絮:"母亲费心了,一切都好。"
应絮屈膝欲拜,却被萧王妃托住手肘。
那双与傅云夕肖似的凤眼里漾着怜惜。
萧柔:"你娘从前最怕你受寒,总说女儿家腰腿要暖..."
她眼中满是不舍和怀念,这也是应絮第一次看到有人对于母亲的离去而流露真情。
萧柔:"罢了罢了,不说这些,免得惹你伤怀。"
她忽然从腕间褪下串玉珠,不由分说套在应絮腕间。
萧柔:"这珠子在佛前供了七七四十九日,最是养人。"
傅府的青帷马车候在古柏下,萧王妃亲自撩开车帘查看炭盆。
暮色勾勒她侧脸轮廓,眼尾笑纹像经卷上的折痕。
萧柔:"夕儿若欺负你,尽管来玄清王府告状。"
说罢将鎏金手炉塞进应絮怀中,炉身錾刻的并蒂莲纹尚带体温。
两辆马车在岔路口分道时,应絮掀帘回望。
萧王妃正探身出窗,暮风卷起她孔雀蓝的织金披帛,像尊流动的观音像。
玉珠贴着脉搏轻颤,散着与姜氏妆奁相同的安息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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