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的日影斜切过应絮闺房雕花槅扇,傅云夕翻墙而入,身手敏捷,丝毫没有做贼心虚之感。
他轻轻屈指,叩响了填漆床柱,那清脆的声响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分明。
玄色蟒袍上交织的银线,在浮尘映衬下泛起一抹冷冽流光。
忽然,他俯下身去,靠近拔步床的脚踏处,剑鞘尖轻轻一挑,缝隙中结块的香灰应声而开。
几点莹蓝细粉在微光晕染之下缓缓飘起,于空气中泛出一抹诡谲的珠光,透着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
傅云夕:"取琉璃盏。"
傅云夕接过暗卫递来的器皿,指尖轻捻细粉之际,袖口处织就的银线獬豸悄然映出一抹寒芒。
他缓缓将粉末倒入半盏冷茶之中,刹那间,茶汤表面泛起一圈圈如油星般的彩晕,绚丽却诡异,这般景象,显然是脂膏与香精相遇后相溶所引发的异状。
这不是寻常女子用的脂粉。
暗卫呈上那柄雕工精致的犀角柄放大镜,傅云夕骨节分明的手指轻颤了一下,随即展开一方绣着金线云纹的锦帕,小心翼翼地将口鼻遮住。
镜片之下,细粉中掺杂着朱砂与云母的碎屑,遇热之时,便有丝丝青烟悄然析出。
他突然扯落腰间银鱼袋,倒出验毒用的磁石粉——灰白粉末与蓝尘相遇时腾起细微噼啪声,像是除夕夜燃尽的炮竹碎屑。
傅云夕:"查城南香料铺近三年的龙脑与苏合进出账。"
傅云夕将琉璃盏封入犀角盒,玄铁护腕磕在妆奁铜锁上迸出火星。
傅云夕:"特别是分装成脂膏的货品。"
——
暮色漫过博古架时,暗卫贴着庑房飞檐掠入院落。
傅云夕正在临摹床柱雕花的藤蔓纹,狼毫忽在"缠枝莲"处顿住——那莲心细看竟是倒写的梵文"厄"字,与应絮心悸发作时攥着的经卷残页如出一辙。
龙套:【侍卫长】"禀少卿,天香阁掌柜画押在此。"
暗卫呈上的密信残留着沉香屑。
傅云夕银刀挑开封口时,信纸间滑落片染香的桑皮纸——"龙脑遇苏合,脂膏为媒,短期心悸,长则心衰。"
与他猜想的别无二差。
青玉镇纸在傅云夕掌心裂作两半,断口处"御赐"二字碎成齑粉。
他猛地掀翻了那座精致的填漆妆台,螺钿碎片宛若冰雹般四散砸向青砖地面,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声响,这一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房梁之上积攒多年的灰尘纷纷扬扬地掉落下来。
暗卫盯着他官服下摆渐深的褶皱——那是被紧攥的拳头抵出的血痕。
傅云夕扯断床帐流苏裹住染香的双手,玄色常服在暮色中泛着冷铁般的光。
傅云夕:"调应府十年内所有熏香册录。"
难怪应絮近年来身体病的愈发严重,调养多年也不见好转,原是有人不想让她活。
这个不想让应絮活的人,还是应府之人。
不是陈氏,就是应盛。
亦或是,两人皆是。
傅云夕思绪及此,眸光愈发明冷,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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