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暗涌

1. 舆论漩涡

林夏缩在医务室窗帘后的阴影里，消毒柜的蓝光在地面投下蛛网般的纹路。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得刺眼，论坛首页飘红的热帖标题像一把把滴血的刀：

【深扒！转学生竟是害陆川瘸腿的凶手？】

帖子里的监控截图模糊不清，却能辨认出两个孩童在雨夜街道上奔跑的身影。评论区挤满了匿名的恶意，有人甚至扒出她改名前的户籍信息。最刺目的是那条被顶到首位的评论："这种扫把星怎么还没退学？"

"啪！"

苏晴夺过手机摔在床垫上，酸奶瓶重重磕在床头柜："别看了！教导处已经联系版主删帖了！"她掀开窗帘，盛夏的阳光瀑布般倾泻而入，却照不亮林夏苍白的脸。

"陆川呢？"林夏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被他妈锁在家里了。"苏晴咬牙切齿地拧开酸奶盖，"听说他砸碎了二楼窗户想翻墙，结果被他爸的保镖逮个正着......"

玻璃瓶突然脱手坠落，浓稠的酸奶在地面炸开腥白的浪。林夏怔怔望着自己颤抖的指尖——就像七年前攥住陆川染血的校服时那样，无论多么用力，温热的液体还是会从指缝间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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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天台对峙

夜色像一块浸满墨水的绒布裹住天台。林夏握着生锈的铁门把手，听见夜风送来断续的争吵。

"您当年亲自签的保密协议。"陆川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冷硬，"卡车司机收钱顶罪的事，真要我去警局重提？"

"你疯了？"陆母的香奈儿外套在风中簌簌作响，"为了那个灾星，连自家公司的声誉都不要了？"

林夏的指甲抠进门缝。七年前那个雨夜在眼前闪回：刺目的车灯，刺耳的刹车声，还有刺穿雨幕的、陆川母亲歇斯底里的尖叫——"别碰我儿子！都是你害的！"

"她才是受害者。"陆川的拐杖重重叩地，"当年要不是您强行压下真相，我们根本不用......"

"哐当！"

铁门撞上墙体的巨响打断对峙。林夏看着陆川踉跄转身时松开的领口，那里露出一截黑色颈绳——挂着他们从时间胶囊里挖出的星星吊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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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暴雨将至

生物课代表抱着一摞作业本撞开教室门时，带进来一股潮湿的铁锈味。林夏望着窗外翻涌的铅云，听见前座女生压低声音说："论坛又出新帖了！说林小雨她爸当年收了陆家三百万封口费......"

钢笔尖"咔嚓"折断在笔记本上。墨迹像黑色的血，顺着《遗传学》章节里"基因突变"的字样蜿蜒而下。林夏突然想起搬家那晚，父亲醉倒在客厅喃喃自语："三百万买断你的人生，值了......"

"都闭嘴！"苏晴踹翻椅子站起来，"你们知道个屁！"她的马尾辫在雷雨前的狂风中散开，像一面猎猎作响的旗。

就在这时，广播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校长紧绷的声音响彻教学楼："请高三（2）班林夏同学立即到校史馆，有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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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闪光灯下的银河

校史馆的琉璃穹顶漏下诡谲的天光。林夏看着展柜里泛黄的校庆照片，1999届毕业生合影里有张熟悉的脸——和陆川眉眼七分相似的男人，胸牌上写着"陆氏集团董事长特别助理"。

"林同学，听说你父亲是陆家司机的儿子？"女记者猩红的指甲叩着录音笔，"当年车祸真的是意外吗？现在接近陆川是不是......"

玻璃碎裂声炸响。陆川撑着沾满泥水的拐杖闯进来，额角血迹像一道惊心动魄的流星。他身后追来的保镖在镁光灯中僵成剪影，校史馆突然陷入黑暗——暴雨终于倾盆而下。

"这就是真相。"陆川扯开衣领。闪电劈落的瞬间，所有人看见他锁骨下方蜿蜒的疤痕，在摄影机镜头里连成一道破碎的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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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时光胶囊2.0

林夏在器材室找到陆川时，他正往一个铁盒里塞东西。月光从排风扇的缝隙漏进来，照亮盒子里撕碎的保密协议、染血的校服碎片，还有从论坛打印下来的恶评。

"埋到百年榕树下面。"他把铁盒推进林夏怀里，手指擦过她耳后的红痣，"等我们三十岁时，带着孩子来挖。"

楼外传来教导主任的呼喊，手电筒光束在墙上织成牢笼。陆川突然笑起来，眼中有十七岁少年独有的璀璨："现在，要不要再逃一次？"

他推开逃生窗，暴雨裹着紫藤花扑进来。林夏握紧他递来的手，掌心的疤痕与新生嫩芽在此刻重叠。远处传来旧时光的回响，是七年前那个小女孩怯生生的声音："等我们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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