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灵帝国·国际机场——
一位身材硕朗的男人下了车,向着何期迎面走来。
他的长相英气,留着银白色的大背头,四十多岁的年纪却像三十出头的青年。
那身价值不菲的休闲西装和手腕的高档手表更是显现出此人不凡的身份。
“少爷。”
但此时,他只是专属于何期的一位管家,秦随明。
“秦叔叔,我出来啦!”
何期伸手随意的挥了挥,看向来人。
他长得挺快,已经不再是六年前那个软糯糯的小正太了,长开的容颜依旧充满稚嫩,但也美的雌雄莫辨。
一米八七的少年有着白皙的肤色,但似是不常见光,更是白的跟瓷娃娃一样,手背上淡青的血管隐隐可见。
但他的皮肤白里透着些淡淡的粉色,乌亮的头发齐至肩膀,额前的刘海将眼睛稍稍遮住了些许。
尤其那双迷人的狐狸眼,嵌着两颗黑曜石般的眸子,深邃却又清澈,细看便能发现眸中极力压抑着的莫名兴奋。
在月光的照耀下,俊俏的少年显得有些阴郁,像极了那种病态美人。
倒也不是过得不好,而是何期挑食,而且自身还有些其他原因,所以看起来就好像何期被亏待了一样。
若是谁敢说何期被亏待了,十字岛的众人一定第一个不服。
他小跑着撞进秦管家怀里,冰凉手指钻进他西装内袋摸出酒心巧克力:“刑侦剧里出狱都要吃这个对吧?”
喉间的甜腻还没化开,突然瞥见他小巧精致的机械表盘泛着不正常的青蓝。
“哈哈,少爷可别冻着了。”
黑色绒貂裹住肩膀时,风雪中传来枯叶碎裂的脚步声。何期故意把毛领竖起来笑着问:“秦叔你看,像不像那年圣诞炸掉厨房的棉花糖精?”
秦叔的银发比去年更亮了,他永远像把出鞘的军刀,连皱纹都带着精确的刻度。
秦管家上前替他将大敞的黑色绒貂外套拢了拢,系扣子的手指顿了顿:“少爷长高了。”
何期垂下的眸子眨了眨,没有说话。呼吸间闻到他袖口漏出的雪松香,来自醉心园那株永不结果的怪树。
秦管家系完扣子后便往后退了两步,稍稍弯腰伸出手来,示意何期先行。又提前打开了车门,在何期上了车后将车门关好,绕到前面担任起司机的职务。
他接到消息后提前四个小时到达了机场,生怕这个调皮的少爷又不按套路出牌,不是提前就是推迟,这事他吃了不少亏。
等待的过程是难熬的,他好久没有看见生动的少爷了。忐忑的心在看到附有十字图腾的直升机靠近机场后便安定了下来。
索性这次安全接到了人也没看见什么尾巴,他家少爷也是乖巧的从狱里出来了。
悬浮车冲进暴雪时,何期把鼻尖抵在车窗上。玻璃倒映的苍白面容浮着病态红晕,齐肩黑发被静电黏在颈侧,这模样活像母亲遗留相册里的那张照片。
他跪坐在后座伸手捞雪花。那些冰晶在掌心凝成微型沙漏形状,转瞬又碎成闪着荧光的尘埃。
“看!像不像老宅地下室的萤火虫?”
他转身想给秦叔看,后视镜里自己的瞳孔却泛着监控镜头般的红光,里面的景物正化作灰色积木。
何期的影子突然在真皮座椅上裂开嘴角——可他分明紧闭着唇。
“醉心园。”他吐出这三个字时,舌根突然尝到铁锈味。后脑勺的呼吸声变得急促,仿佛有谁正贴着他的颅骨发笑。
六年前那群白大褂说得对,他确实能听见后脑勺有另一个呼吸声,像是有人被缝在他的影子里。
“好的少爷,少爷休息一下吧,到了喊你。”他猜对了,果然出狱后少爷一定会先去那里。
秦叔的机械表滴答声里混进不和谐的杂音,何期数到第七下时,整片雪原突然泛起涟漪。远处松林的轮廓开始扭曲,那些他喂养过的乌鸦群正用母亲的脸俯冲而来。
“少爷?”
幻象在秦叔的呼唤中碎裂成冰渣,何期摸了摸发烫的眼睑,那里有血管在突突跳动。车载屏幕显示室外温度-17℃,可自己的皮肤正在渗出细密汗珠,仿佛有团蓝色火焰在噬咬骨髓。
悬浮车碾过第九道弯时,监狱方向传来建筑坍塌的轰鸣。
他回头只看见雪幕重重,右眼不断的传来一阵一阵的灼烧感,他默默的数着眼球的灼痛次数——那个自他十四岁就时隐时现的冰蓝色印记,此刻正随着心跳频率明灭,在后视镜中渗出冷光。
何期把巧克力包装纸折成纸鹤,看它被气流卷向远处。纸鹤翅膀掠过车尾灯时,他分明听见有个声音在耳蜗深处轻笑,那声线像是被砂纸打磨过的自己。
“那件事办得怎么样?”
“都按照少爷吩咐的做了,万无一失。”
何期没有再说话,秦管家也识相的没再多嘴,专心开他的车。
此时晚上八点左右,柔柔的月光透过半开的车窗,洁白的雪交织着凛冽的寒风打在脸上。
秦管家想慢下车速却被何期制止,任由雪花随风落在他的依旧稚嫩的面庞与白嫩的颈窝。
才不一会,何期的鼻尖就被冻的通红,眸子里倒映着路边的景物,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无人看见的阴影里,他的右手正不受控地掐住左手手腕。后脑勺的呼吸声第一次发出完整音节,那是带着金属回响的两个字:
“白夜。”
悬浮车的速度飞快,来到了Z市偏僻的郊区,秦管家向看守人员出示了身份证明,将车开进碧水云湖,直奔山顶。
车开进醉心园,最终在别墅门前停下,这儿的装修风格以蓝白色为主,浪漫风格的别墅使内外皆蒙上了层梦幻的色彩。
何期跳下车赤脚奔向大门,积雪下的鹅卵石硌得脚心生疼,这种痛楚真实得令人安心。
月光将何期的影子拉长投在门扉,那个本该与他同步的黑色人形,此刻正缓缓抬起右手,对着虚空比出胜利手势。
“抓到你了。”
他对着影子龇牙,铁门应声而开。庭院里的几株株雪松在狂风中摇晃,树冠积雪簌簌落成的旋律,竟与在监狱时那首走调儿歌完美重合。
他进去之后首先就拐了几个弯往一楼的某个房间跑去,打开房门,是长长的楼梯。
他沿着挑空复式的楼梯缓缓走下,是一个空间极大的房间,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屋子的毛绒娃娃。
大的小的有理有序摆放在矮桌上、书架上、沙发上和地面上,像个女孩子的娃娃屋。
在楼梯拐角处的墙壁上,挂着一口硕大的水晶摆钟,极为美观。
下了楼梯,转身便对上一面醒目的镜子。
它悬挂在墙壁的正中间,与长方形的玻璃矮桌处于一条线上。
墙的两边安有帷幔,薄纱般透明的层层帷幔稍稍拉起,半遮半掩的露出低调奢华的椭圆形镜子,那镜子能将人几乎都照进去。
在镜子的两侧还分别悬着花篮,蔷薇盛放,一并半掩在帷幔之下,在水晶灯的映照下,有种若隐若现的美感。
精美巨大的镜子边缘雕刻着精致的纹路,何期看着镜中的自己发了好久的呆,最后又原路返回。
他这几年好像都没怎么照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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