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暗河倒映着七十二盏鲛灯,林锦书浸湿的襦裙紧贴肌肤,谢珩的青铜剑横在她腰间,剑锋割破的衣带随水波缠上他战靴的螭纹。河底沉着的不是鹅卵石,而是历代钦天监掌印的颅骨,此刻正被他们纠缠的倒影踩成齑粉。
"别碰那盏灯!"
谢珩突然扣住林锦书探向鲛灯的手,腕间佛珠撞在青铜剑格,惊起栖在穹顶的血蝠。她腕上守宫砂撞到他心口朱雀纹,七颗朱砂竟似北斗归位,在幽蓝水光中映出冰棺未现的星图——正是景泰三年惊蛰的凶煞盘。
林锦书嗤笑,湿漉漉的指尖划过他颈侧新添的抓痕:"大人连命纹都敢让我撕,倒怕起这些死物?"三日前冰棺里那场荒唐,令谢珩的蟒袍至今残留着她咬破的襟口,此刻被水浸透的玄色衣料下,隐约透出心口未愈的齿印。
暗河突然掀起漩涡。
谢珩揽着她撞向石壁的刹那,青铜剑鞘卡进岩缝,将两人悬在怒涛之上。林锦书的后背紧贴冷硬的夔龙浮雕,而谢珩的战甲缝隙正渗出温热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她锁骨凹陷处,竟与鲛灯的光晕拼成朱雀衔尾的图腾。
"第七十二盏灯,"他染血的拇指按在她脐间北斗,"是拿你前世胎发炼的。"暗河对岸传来机括转动的闷响,七十二盏鲛灯次第熄灭,"灯灭尽时,你的三魂......"
林锦书突然咬住他渗血的指尖。
腥甜在齿间漫开,前世记忆如毒蛇出洞——洪武年的雨夜,她也是这样叼着谢珩的食指,在《山河社稷图》按下血押。彼时他还是青袍小吏,掌心没有这些纵横的剑痕,唯有她咬出的月牙印,成了后来命纹的雏形。
"我的魂早被你钉在星盘上了。"她将血咽入喉,足尖勾住他腰间玉珏,"就像你每世都故意让我找到......"暗河漩涡突然暴涨,青铜剑鞘发出断裂的哀鸣。
坠入深渊的刹那,谢珩的蟒袍裹住两人。林锦书在失重中听见帛裂声,他竟用战甲金线缠住她手腕,在急速下坠间编成困龙结。水雾扑面,地底竟是座巨大的青铜浑仪,二十八宿方位嵌着历代皇后的头面首饰,中央天池浮着具冰棺——棺中女子戴着林锦书此刻脸上的鎏金面帘。
"这才是真正的第七十三盏灯。"谢珩突然撕开她半幅襦裙,布料碎裂声惊起棺中萤火,"用你今生初潮血浸过的鲛绡点燃的......长明灯。"
萤火聚成建文帝的虚影,手持玉如意敲向冰棺。林锦书腕间困龙结骤然收紧,谢珩的心跳透过湿透的蟒袍敲打她脊背,竟与青铜浑仪的转动同频。她忽然想起及笄那夜,母亲将染血的月事带塞进她掌心:"此物要埋进谢家祖坟,方能破你命煞......"
冰棺轰然洞开。
数百条鲛绡自棺中窜出,缠住两人四肢摆成献祭的姿势。谢珩的佛珠在缠斗中散落,颗颗嵌进青铜地砖的星宿凹槽。林锦书趁机咬住他喉结,在命门处尝到冰棺渗出的合欢酒香:"大人设局七十三世,就为让我当这活祭品?"
"是你要我当这锁魂的棺钉。"谢珩突然捏住她下颌,将半枚玉珏塞进她舌底。前世记忆如岩浆迸发——靖难之役的城墙上,她亲手将这把青铜剑刺入他心口,剑穗上系的不是流苏,而是浸透经血的鲛绡。
青铜浑仪突然逆转。
林锦书脐间北斗与谢珩心口朱雀同时渗血,在冰棺表面凝成新的星图。她看清卦象那刻突然战栗:"景泰三年的荧惑守心......你故意让史书记载你战死!"
谢珩的回应是更暴烈的吻。
他尝着她舌尖玉珏的冷涩,掌心朱雀纹却滚烫如烙铁。鲛绡在厮磨中缠得更紧,将两人脖颈绞出青紫痕。当林锦书的守宫砂第七次撞上他心口伤疤时,冰棺突然浮起数百盏孔明灯,每盏都写着"永乐廿二年"的殁辰。
"子时三刻了。"谢珩咬断缠住她青丝的鲛绡,任发丝散落朱雀纹,"这局棋最妙的杀招......"青铜浑仪投射的星光照亮他眉间三道皱纹,正是命理所述"三更断魂纹","是你亲手种下的。"
地宫突然地动山摇。
林锦书在坍塌的巨响中握紧半枚玉珏,惊觉谢珩的蟒袍早已化作齑粉。他赤裸脊背上的剑痕组成新的谶语,而她腕间困龙结不知何时变成红线,另一端系着冰棺中那具女尸的无名指。
"谢珩!"她嘶吼着被气浪掀飞,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他心口朱雀纹振翅欲飞,而青铜剑柄上的咬痕正与她齿间玉珏严丝合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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