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火种真相

石碑表面的全息投影泛起涟漪，画面中的男人穿着沾满血迹的白大褂，正将一管暗红色液体注入颈动脉。他的面容与林烬完全一致，但眼神里沉淀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疲惫。实验室的防爆玻璃外，灰雾如黑色潮水般撞击着屏障，每一次涌动都在玻璃表面留下腐蚀的灼痕。

林烬后退半步，靴跟撞上散落的金属零件。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深处传来冰层碎裂的脆响——冷柜里蜷缩的自己，生存仪第一次跳动的数字，药店老板递来抗生素时颤抖的手指——所有画面突然蒙上一层淡红色的滤镜。

红蝎的枪口依然锁定他的眉心，但机械手臂出现微不可察的颤抖。她的瞳孔在人类与机械形态间快速切换，像是两台争夺控制权的AI。“解释。”她咬着后槽牙挤出字句，冷却液从锁骨接口渗出，在作战服上晕开蓝色的污渍，“为什么灰雾爆发前72小时，你就已经解冻了？”

全息画面突然跳转。林烬看到“自己”将昏迷的红蝎放入冷冻舱。那时的她胸口没有狰狞的机械心脏，只有一道贯穿左肺的刀伤，鲜血在无菌地板上汇成小小的湖泊。“记住坐标。”“白大褂林烬”对着监控镜头说，声音与他现在的一模一样，只是多了几分神经质的沙哑，“昆仑基地最下层，冷冻舱密码是你的生日。”

金属地板突然传来震动。林烬的分子视觉穿透石碑，看到内部镶嵌的生物芯片正在发热。那芯片表面蚀刻着微缩的DNA双螺旋，螺旋间隙填充着克苏鲁符文。当他的血液顺着指尖滴落时，石碑发出低沉的嗡鸣：

【基因验证通过】

【火种计划最终协议启动】

整个核心区的照明系统骤然熄灭，应急红光取而代之。天花板裂开蛛网状的缝隙，肉红色的触须垂落下来，每条触须末端都镶嵌着人类眼球。那些瞳孔同时转向林烬，视网膜上映出他正在变异的手掌——皮肤下的血管凸起，形成荧光色的克苏鲁符文。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红蝎的扳机指节发白，汗水从下巴滴落，“人类？观测者的新玩具？还是……”

“我是火种。”林烬的声音突然重叠着无数音调，像是千万人在同时开口。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尖迸射出暗金色的基因链，“也是你们的掘墓人。”

外科医生的残骸突然抽搐起来。散落的黑立方碎片悬浮到空中，重组为微型三角徽记。徽记投射出的红光扫过林烬全身，系统界面被猩红的警告信息淹没：

【观测者指令覆写中】

【选择：】

1. 接受基因飞升（成为观测者代理人，解锁全部权限）

2. 拒绝并启动自毁程序（倒计时30秒）

红蝎的机械心脏发出超频运转的尖啸。她扯开作战服领口，露出胸腔内闪烁红光的微型反应堆：“选啊，混蛋。”鲜血从她嘴角溢出，在无重力环境下凝成漂浮的血珠，“看看是你先变异，还是我先让反应堆过载。”

林烬的视线在选项间游移。火种计划的真相如毒蛇般钻进脑海——这不是拯救方案，而是将人类转化为克苏鲁生物的孵化器。第零号样本之所以特殊，是因为他的基因链中同时编织着人类文明的火种与古神的模因炸弹。

他忽然想起饕餮回廊里读取的记忆片段。老研究员被肉壁吞噬前的嘶吼，红蝎克隆体在舱内的无声警告，还有石碑背面那句潦草的刻痕：“第六纪元=林烬+红蝎”。

“我选第三条路。”林烬猛然抬手，暗金基因链如毒蛇般刺入红蝎的机械心脏接口，“我们一起下地狱吧，博士。”

基因链顺着电路逆向入侵，红蝎的瞳孔瞬间被数据流占满。她的机械心脏开始不受控地逆向运转，反应堆核心的温度直线飙升。警报声在整个核心区回荡：

【自毁程序已激活】

【剩余时间：00:59】

天花板彻底崩塌，肉红色触须如暴雨般倾泻而下。林烬抱住抽搐的红蝎，在克隆舱的碎片中翻滚躲避。他的变异加速了——脊椎骨刺破皮肤，化作节肢动物般的机械附肢；视网膜分裂成复眼结构，每个晶状体都映出不同的光谱。

“密码……”红蝎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机械手指几乎捏碎他的腕骨，“冷冻舱密码是……”

她的声音被爆炸声淹没。反应堆过载的蓝光吞没了整个空间，林烬在最后一刻看到了真相——昆仑基地最深处，数以万计的冷冻舱正在同时解冻。每个舱体内都沉睡着面容相同的“林烬”，而他们的基因链正通过某种量子纠缠，将污染值同步到临界点。

【火种协议完成】

【文明筛选器启动】

在意识消散前的瞬间，林烬听到了群星的嘲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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