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荀先点了两碟小菜、一碗米和一盘花生米,还打算住一晚,小二手指伶俐的来回拨打算盘。
随着算盘最后一颗算珠拨点到位,小二脱口而出:
定远客栈小二来顺:客官
定远客栈小二来顺:一共五两
定远客栈小二来顺:您是先吃还是先结呢?
定远客栈小二来顺:我们这吃饭可以后付
定远客栈小二来顺:住店得先付押银,离店时再给您结清
小二边说边抬手示意后厨:
定远客栈小二来顺:您稍等,我这就让后厨先给您做上
他手脚并用,忙得脚不沾地。
邱荀被热情的小二整得越发不好意思。
他挪不开步子踟蹰着,沉默许久,才尴尬地开口:
邱荀:不好意思,我现在没钱
邱荀:不过可以让我住一晚么
他不加掩饰地,着急地解释:
邱荀:很快,很快我就有钱了
邱荀略带不安又信心满满地表现诚意:
邱荀:我刚来这不久,今天就去找活... ...
还没等他说完,小二早已没了耐心。
一听他没钱,脸上瞬间笑意全无,转晴为阴,转眼间换了张嘴脸,满是鄙夷和不屑,压根不听他接下去说什么,无意再听他解释。拿着鸡毛掸子,做清扫污物的动作立刻往外招呼,毫不犹豫地干脆利索道:
定远客栈小二来顺:客官,
定远客栈小二来顺:既然你没钱,
定远客栈小二来顺:那就别耽误我们做生意了
定远客栈小二来顺:小本生意,改不赊账
还顺带着习惯性地礼貌招呼:
定远客栈小二来顺:客官见谅了
说着,小二把鸡毛掸子往外一伸,朝门口示意:
定远客栈小二来顺:外面请吧
小二变脸如翻书,直接敞门赶客。邱荀也识趣,没做纠缠,被半赶半推着“送”出店门。
他没走多远还能听见小二絮絮叨叨,没好气地抱怨着:
定远客栈小二来顺:(五两都没有,什么人呐!)没钱还敢来蹭吃蹭喝蹭住店,
定远客栈小二来顺:这世道天天有人混吃等死,
定远客栈小二来顺:真是时运不济
定远客栈小二来顺:今儿赶上个吃霸王餐的,真晦气,嗐
来顺扑打扑打身上,一脸愤懑嫌弃,想掸掉晦气:
定远客栈小二来顺:今儿啥日子,查查黄历去... ...
声音逐渐越来越远,直到微乎其微到听不见。
邱荀只剩无奈地苦笑:
邱荀:哪想到一朝醒来,便天翻地覆,瞬间一无所有,流落到这一无所知的地方,竟然落得如此境地……
想想,他都一头雾水,忍不住自嘲解闷:
邱荀:可笑啊,可笑啊
邱荀又接连找了几家客栈,店家、小二都对他朴素的衣衫和狼狈的样子,投去怀疑和鄙夷的神色,一听说他身无分文,生怕来个蹭吃蹭喝的赶跑了财神爷,还触一身眉头,纷纷避之不及。
有的婉言谢客,有的粗鲁怒喝,有的直接将他拒之门外,根本不听他三言两语的解释,只当是支支吾吾的狡辩和笑话。
街市两旁开门做生意的,都指望大清早开张招财进宝,哪愿沾惹穷鬼的麻烦事。大都视若无睹。
无意中看到的,也当凑热闹瞥两眼,便哄闹着各行其是,进店的进店、路过的路过。
最多冷眼旁观地打量几眼,就绕道而行,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满是不屑和啧啧的唏嘘声。
邱荀一开始还有几分羞愧,没钱住店略感心虚。
可生死面前,他别无选择。不想死,就得解决温饱。天有不测风云,露宿街头抵得过一晚,却再扛不住第二晚。这样风餐露宿无法安顿下来,如何找份活计赖以为生呢?
见得如此世态炎凉,他的羞耻心逐渐麻木,放下面子、甩开脸皮继续找客栈。
他的眼睛被正值未时的阳光刺得睁不开,不得不微眯双眼,额头上不断渗出豆大的汗珠。而眼神更越发迫切地四处搜寻着足以为生的的机会
邱荀潦倒地拖着沉重的步履游荡在热闹的街市,继续寻找可能收留他的客栈。
他从不卑不亢的请求和以礼相待,逐渐转为一次次卑微轻贱地恳求老板慈悲、发发善心,收留他一晚:
邱荀:老板,求求你……
邱荀:我已经找了很久了
邱荀:我只需要一晚……
大都是还没等他说完,就冷哼一声,转身充耳不闻,冷冷地置若罔闻了……
一次次拉下脸面地恳求,邱荀得到的仍旧是不留情面的拒绝,甚至是粗言秽语的贬损和侮辱。
直到邱荀进到这条街市上的第七家客栈,已经是第七次了……
他的自尊心和羞耻心被践踏在地上一次次摩擦蹂躏,他回缓的知觉触到稀烂的自尊,碎了一地,血肉模糊。
他感到力不从心,蔓延的绝望像无边的沼泽在吞噬他
第七家客栈,老板看起来平易近人,可听到他囊中羞涩、身无分文时,老板面无改色,只低头垂目收起账本,不动声色,皮笑肉不笑地引门送客。
邱荀似乎早有预知,惊不起几分诧异。他隐隐预设了失望,再试一次不过是渺茫的期待。果然预设过失望,就没那么难过了。
只是结果如出一辙,这次依旧是毫不犹豫的拒之门外。他也习以为常。
这次他被赶出客栈的时候,店门口刚好有个江湖术士,人称算命先生,在街市上注意他好一阵了。
算命先生年过半百,穿着素衣长袍、头顶四方帽,打扮讲究,颇有见识的气度。
话说“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他便自带些深藏不露的高人气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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