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正带定律

林小满发现修正带用量的增减与暗恋浓度成正比。

当她这周第三次跑去文具店买修正带时，货架前穿黑羽绒服的背影让她差点把硬币捏出汗来。程一航正在对比两种型号的涂改带，修长手指按得样品"咔嗒"作响。

"同学，买笔吗？"老板娘突然从身后探出头。林小满吓得撞到货架，哗啦啦掉下来三盒柠檬糖——全是程一航常买的口味。程一航闻声转头时，她正手忙脚乱把糖盒往校服里塞，活像偷松果被发现的松鼠。

"你也喜欢这个？"程一航弯腰帮她捡起最后一盒糖，袖口的薄荷味混着便利店关东煮的香气，"这款最近买二送一。"

林小满盯着他羽绒服拉链上晃悠的宇航员钥匙扣，感觉喉咙被塞了团棉花："帮...帮同学带的。"

收银台前的队伍像被冻住的糖浆。林小满数着程一航后颈翘起的碎发，发现他买了两支红色涂改带——和她文具盒里那支同款。当扫码器"滴"地扫过她怀里的六盒糖时，程一航轻笑出声："你同学牙口真好。"

这场偶遇的后遗症持续到周五物理课。林小满盯着草稿纸上失控的抛物线，突然听见后排传来熟悉的转笔声。周周用圆珠笔戳她后背递来纸条：【最新情报！程一航在三班后门！】

林小满抓起水杯就往外冲，却在拐角处急刹车。程一航倚在走廊窗前，对面站着穿粉色毛衣的女生。那女生手里晃着红色涂改带，笑起来的酒窝盛满冬阳。林小满突然觉得保温杯把手硌得掌心生疼，转身时听见程一航说："周日补习班见。"

当晚的素描本多了页涂改带解剖图，林小满用荧光笔在包装说明"覆盖力强"下面划了重重的线。周周趴在她床上啃苹果："要我说你就该直接A上去，你看人家三班..."

"这道题，"林小满猛地把五三练习册拍在桌上，"用动能定理还是动量守恒？"

周周盯着她发红的耳尖叹气："用修正带定律，越喜欢越要涂涂抹抹。"

流言比月考成绩跑得更快。周一大课间，林小满在女厕隔间听见熟悉的笑声："程一航和那个涂改带妹？不可能啦，他说最烦女生黏黏糊糊。"镜子前补妆的女生甩了甩卷发，"上次我问他觉得林小满怎么样，他直摇头呢。"

林小满数着隔间木门上的划痕，等脚步声彻底消失才敢出来。洗手池镜面映出她发白的嘴唇，原来他摇头时睫毛垂落的弧度，和她偷偷临摹过千百次的一模一样。

"你嘴唇怎么裂了？"程一航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林小满手一抖，水花溅湿了白色校服领口。他递来的柠檬糖躺在掌心，包装纸簌簌响得像她颤抖的心跳。

"谢谢。"她剥开糖纸时故意扯破手指，疼痛让人清醒。程一航靠在走廊栏杆上翻着《航天器动力系统》，突然开口："你上次那道三角函数..."

"小满！老班找你！"周周风风火火跑来拽她，"说是数学竞赛报名表..."

林小满被拖走前回头，看见程一航的书页停在第98页——那是他上周在补习班画到一半的推进器草图。

黄昏的教室浮动着金色尘埃。林小满把六盒柠檬糖锁进储物柜最底层，钥匙转了三圈。周周啃着糯米糍含糊不清："你真不去问他三班女生的事？"

"没意思。"林小满在错题本上用力写下牛顿第二定律，修正带碾过纸面发出沙沙响，"我要考南大天文系。"

窗外的香樟树沙沙摇晃，一片枯叶粘在她发间，像枚倔强的金色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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