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力学谬论

林小满发现寒假补习最残忍的莫过于：教室暖气太足会让人产生爱情错觉，就像焓变计算总忽略环境热量交换。

当她第12次用修正带涂改《航天器轨道力学》笔记时，走廊传来熟悉的滑轮箱声响——程一航居然拖着登机箱来补习班，箱体上贴着清华冬令营的行李条。周周在桌下狂戳她大腿："他明天就飞北京！"

"这道轨道方程缺了离心率参数。"程一航突然把习题册拍在她面前，登机牌从书页滑落。林小满盯着舱位代码"PEK"，想起上周查机票时这个航班经济舱售价2380元——正好是她储物柜里那叠崭新压岁钱的厚度。

物理老头敲着黑板咆哮："两人一组测摩擦系数！"程一航的滑轮箱"咔嗒"锁住她椅腿："合作愉快。"林小满拽着木块的手一抖，弹簧秤指针疯狂右摆，像她失控的心率。

实验台变成微型战场。程一航校准测力计时，林小满故意把木块浸满润滑油；程一航在记录表写"接触面疑似存在量子隧穿效应"，林小满就画只戴宇航头盔的猪在旁边批注"观测者智商偏差"。

转折发生在测量斜面摩擦时。林小满踮脚够高处木块，程一航突然从背后伸手："你鞋带..."她受惊后仰的瞬间，两人撞翻甘油瓶，粘稠液体在斜面淌成银河。程一航为护住她后脑，手背重重磕向桌角，腕表镜片"咔嚓"裂出冰花纹。

"你们在模拟宇宙大爆炸？"物理老头拎着滴甘油的木块，"摩擦力测出来是负数？"全班哄笑中，林小满瞥见程一航悄悄把裂屏手表转了个面——表面仍显示着清华冬令营倒计时：14:32:17。

放学时大雪封路。林小满在便利店加热饭团，听见程一航在货架后打电话："对，明早首都机场T3..."她鬼使神差地往购物篮猛塞海盐柠檬糖，直到店员提醒："这款买三送宇航员挂件哦。"

暖黄灯光下，程一航的登机箱碾过她脚边积雪。"要捎东西吗？"他指着透明行李袋里的航天模型，"据说清华园有陨石陈列馆。"林小满把柠檬糖藏进袖口："帮我带颗星星回来？"

"不如带张你哭鼻子的照片当护身符。"程一航突然拽下她围巾，呼出的白雾凝在睫毛上，"那天在器材室..."便利店门铃骤响，三班女生举着咖啡杯闯进来："程哥！教授让你确认答辩PPT！"

林小满把冻红的指尖塞进热饮杯套。收银台显示屏跳着"总计238元"，她突然发现宇航员挂件的脸被捏成了滑稽表情包。玻璃窗外，程一航低头调试模型的侧影映在雪地上，像她素描本里永远画不直的切线。

深夜收到陌生彩信时，林小满正用热熔胶修补摔坏的宇航员挂件。照片里是程一航裂屏手表的特写，放大后能看清裂缝间的便签残角——那是她上周在错题本上随手画的流泪小熊。

"物证销毁失败。"陌生号码又发来消息。林小满冲到窗前，看见程一航站在路灯下晃手机，黑色羽绒服落满雪像未完成的石膏像。她按下关机键的瞬间，雪地里突然亮起手电光柱，在天幕划出歪歪扭扭的"SB250"——他居然用激光笔在写弱智暗号！

周周的电话震醒装睡的人："程一航在业主群问谁家WiFi叫'近地轨道探测犬'！密码是不是你生日！"林小满掀开窗帘，那个黑影正蹲在雪地里堆丑得要命的火箭模型，整流罩上插着便利店送的宇航员挂件。

晨光刺破云层时，林小满在储物柜发现袋北京果脯。便签上是她临摹过千百遍的字迹："星星太贵，赊点阳光给你。"咬开杨梅干的瞬间，舌尖泛起的酸涩精准复现了昨晚的雪夜心率——98次/分钟，恰等于他裂屏手表的静息数据。

机场大巴驶离时，林小满正在校门口铲雪。程一航的座位贴着起雾的玻璃，指尖在霜花上画出类抛物线。她突然举起铁锹摆出歼击机发射姿势，后座男生惊呼："林姐你铲飞我新鞋了！"

物理老头在教室门口贴出最新通知："摩擦系数实验重做！"林小满把-0.23的数据表折成纸飞机，准准投进"航天兴趣组"废纸篓。午休广播放着《卡门》，她突然发现那袋北京果脯的生产日期，是程一航离开当天的凌晨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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