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沙门

华丽的宫殿内，雕花木桌上摆放着古朴的琴具，一旁垂落的轻纱在微风中轻轻晃，早晨的太阳照少年精致的面容上，一身洁白色衣裳衬得青春年少的他格外惹眼。

　　此刻少年半倚着枕，白皙的手指抚着肩膀的清淤，眉心微皱：“你是说昨夜失火了？”

　　昨夜失火，他被那皇帝老儿弄得疲惫，怕是昏睡了过去，竟对此事半分不知。

　　少年坐旁的小狐狸点点头：“昨夜皇宫失火，我看到皇帝出去，也跟着出去瞧，可吓死我了！”

　　周小史抱起瑟瑟发抖的小狐，哄孩子一般轻声哄道：“乖，不要怕！”

　　周小史温柔安抚着小狐，宫殿内气氛稍显缓和，忽然听到门外的动静，是小孩子哒哒哒的脚步声。

　　两颗圆滚滚的发髻在门口探了探，露出孩童的脑袋：“我可以进来吗？”

　　周小史见到小童有些惊讶：“您……您是哪位小皇子？”

　　门口的小童跳了进来，大眼双髻，虎头虎脑。

　　“我不是皇子，我是太子殿下的儿子，沙门，就住在不远处，听到有狐狸的声音，就跟过来看看。”

　　那“沙门”说完这话，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宫殿，好奇的目光在小狐和周小史身上来回打量。

　　见有人来，小狐狸早已敏捷地躲到周小史身后，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他。

　　这小童看着也只六七岁的模样，然则与自己见过的小孩子不同，瞧着聪明稳重，有成人的气质。

　　周小史对皇孙友善地笑了笑，自身后掬出白白胖胖的小狐给小童看：“是它吧？”

　　司马遹其实不是来看狐狸，而是看皇帝昨夜临幸的周小史，早就听闻他的美名，所以他此来是想看看这人有多美。

　　肤白如玉，面若芙蓉，眉心一点艳丽的红，却没有媚色，清丽脱俗，气质非凡。

　　美人的确很美，皇孙看得目不转睛，揉着狐狸脑袋心不在焉道：“昨晚宫中失火，我和父亲随陛下出去查看，周……你没有受惊吧？”

　　周小史看着眼前的皇孙，心下觉得他活泼可爱，没有皇族的架子，高兴地回答道：“我没有受惊，多谢殿下关心。”

　　这处气氛和睦，皇帝那处却是一派肃穆。

　　皇宫正宫宫殿中，华丽的软塌置于厅中，金色的帷幔被风吹起，皇帝坐在软塌上，宫女给他轻轻摇着扇，心里却还在想周小史，还沉浸在昨夜的美好时光里。

　　虽是因大火受了些惊，但一想到昨夜与美人的缠绵，回忆到少年的声音和身姿，不由笑了起来：“朕昨晚与小史共度良宵，真是快乐哪！”

　　赞叹罢似想到什么，皱了皱眉：“也不知朕的弟弟如何了……”

　　昨夜的大火并未查出眉目来，齐王今日上朝忽然抱恙，皇帝一向关爱兄弟，是以随口吩咐太医去给他看病。

　　正这时，殿外就有太医来报。

　　太医一路小跑进来，行了个礼，向皇帝禀报道：“陛下，齐王，齐王身体无恙。”

　　只是那闪烁的小眼睛，和额心冒的汗，显露出此事怕并不这么简单。

　　皇帝听到齐王无碍，放下心来，挥手示意太医退下，想到近来齐王在朝中的动作，心里有些不满，但并未表现出来，心不在焉地吩咐身侧的宦官：“齐王既然无恙，就应该回封国了，你催促着些。”

　　宦官领会到皇帝的意思，低着头应了声是：“陛下放心，奴才一定尽快办妥！”

　　齐王府。

　　齐王得知皇帝要让自己回封国，虽有些不甘心，但也只能低头应承，脸上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臣弟谨遵陛下旨意。”

　　皇帝催促得紧，齐王唯有抱病辞行，虽然病重仍然整饰衣冠容貌，举止如常，更令司马炎以为他并没患病。

　　太康四年三月癸丑日，齐王司马攸呕血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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