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冷冻试管在证物袋里泛着幽幽蓝光。谭小拾盯着技术科的超低温保存箱，试管被小心地放置在-196℃的液氮环境中。小赵推了推眼镜："样本保存完好，但需要72小时才能完成全基因组测序。"

"太久了。"谭小拾敲着桌面，"能不能优先..."

"这是科学，不是煮泡面。"小赵白了他一眼，"最快也要48小时。"

谭小拾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时风发来的现场照片——红砖房废墟中挖出的尸体焦黑如炭，唯有左手腕上那块倒走指针的手表依稀可辨。

「DNA比对确认是赵志成。死亡时间在火灾前6小时」

谭小拾皱起眉头。如果赵志成早就死了，那他们在红砖房看到的人影是谁？更诡异的是，法医在尸体胃内容物中发现了大剂量NE-213，浓度足以致死。

"死者生前被强迫服药。"老张法医叼着烟说，"典型的灭口手法。"

谭若川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监听器的溯源有结果了。"

他递过一份检测报告，谭小拾的瞳孔骤然收缩——监听器上提取到的半个指纹，与谭氏集团安保主管杨锐的指纹库记录部分吻合。

"不可能！"谭小拾脱口而出，"杨叔跟着爷爷二十年..."

谭若川的眼神晦暗不明："我已经让人控制他了。"

会议室里，杨锐面色灰败地坐在审讯椅上。这位五十多岁的老兵双手颤抖，却始终不肯抬头。

"杨叔，"谭小拾轻声问，"为什么？"

"小拾..."杨锐终于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我女儿在他们手上..."

时风猛地拍桌："谁？"

"我不知道真名。"杨锐的指甲抠进掌心，"三年前他们绑架了小芸，要我定期汇报谭总的行踪...我没想到会害死老董事长..."

谭若川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爷爷去世时的蹊跷，突然有了答案。

"最近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谭小拾强压怒火。

"昨天下午。"杨锐掏出一部老式手机，"他们让我在老宅安装监听器，说只要拿到一样东西就放了小芸..."

谭小拾和谭若川对视一眼——对方要的正是那支脐带血样本！

技术科突然打来内线电话："小谭！那个匿名号码查到了，是用谭氏集团内网注册的虚拟号！"

谭小拾的后背窜上一股寒意。"身边的人"这个警告，此刻显得格外刺耳。

——

谭小拾站在谭氏集团总部的玻璃幕墙前，俯瞰着城市夜景。谭若川端着两杯咖啡走来，递给他一杯。

"杨锐的女儿有消息了。"谭若川的声音很轻，"禁毒支队在边境救出一批被拐妇女，其中有个女孩符合特征。"

谭小拾松了口气："那监听器的线索..."

"断了。"谭若川抿了口咖啡，"杨锐只知道对方代号'钟表匠'，从不见面。"

谭小拾突然转身："哥，那条警告短信...你觉得是谁发的？"

谭若川的咖啡杯停在半空："你怀疑我？"

"不！"谭小拾急忙否认，却又迟疑道，"但对方说'小心身边的人'..."

"合理的怀疑。"谭若川出奇地平静，"我的权限确实能拿到内网虚拟号。"

谭小拾正想解释，电梯"叮"的一声开了。闻雯踩着高跟鞋匆匆走来，手里拿着个文件袋："若川，你要的2003年员工档案。"

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我打扰到你们了？"

"正好相反。"谭若川接过文件袋，"闻雯，帮我查查三年前老爷子去世前后，所有接触过集团内网的人。"

闻雯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技术部说昨天有异常登录，IP追踪到..."她看了眼谭小拾，"滨海镇人民医院。"

谭小拾的咖啡杯掉在地上。母亲就诊的医院，怎么会有人登录谭氏内网？

闻雯离开后，谭若川打开文件袋，抽出一张老照片："认识这个人吗？"

照片上是年轻时的程铭，胸前别着明远制药的工牌，身旁站着个戴金丝眼镜的儒雅男子。谭小拾倒吸一口冷气——那人赫然是现在的滨海镇人民医院院长，徐世清！

"徐院长是我爸的..."

"同门师弟。"谭若川冷冷道，"NE-213项目的第二负责人。"

一切突然明朗起来。程铭负责篡改药物数据，徐世清则利用医院掩盖人体试验，两人一明一暗操控着整个阴谋。

谭小拾的手机突然响起警报——技术科发来紧急通知：「样本保存箱遭到入侵！有人试图盗取脐带血！」

当他们赶到警局时，冷藏箱已经被撬开。奇怪的是，试管安然无恙，旁边多了张字条：

「物归原主。小心，真正的危险不是程铭。——K」

小赵惊魂未定地调出监控：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如鬼魅般绕过所有警报，却在最后关头放弃了样本。

"他明明可以拿走..."谭小拾困惑不解。

谭若川盯着那个背影，突然说："放大他的左手。"

画面放大后，一个细节令所有人毛骨悚然——那人手腕上戴着的，正是倒走指针的钟表匠协会手表！但表盘上的时间，却比红砖房火灾早了整整十二小时。

"时间不对..."谭小拾猛地抬头，"除非..."

"除非手表被故意调快。"谭若川的声音像淬了冰，"有人在假扮赵志成。"

时风匆匆赶来："滨海镇医院刚发生劫持事件！徐世清被人带走了！"

谭小拾抓起车钥匙："是程铭！他要灭口！"

警笛划破夜空。谭小拾不知道的是，此刻滨海镇的某个地下室里，徐世清正对着一台摄像机忏悔：

"NE-213本可以治愈基因疾病，但我们发现它还能...改写记忆。林明哲想销毁研究，程铭就..."

视频突然中断。最后定格画面里，一只戴着橡胶手套的手，缓缓关掉了摄像机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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