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期

苏念第一次遇见顾言，是在医院的走廊。他穿着白大褂，低头翻看病历，侧脸的轮廓在阳光下格外清晰。她抱着父亲的CT片，不小心撞到了他。胶片散落一地，他蹲下身帮她捡起，修长的手指轻轻拂去灰尘。

"你父亲的片子我看过了。"他的声音很轻，"是晚期。"

苏念感觉天旋地转，她记得自己抓住他的衣袖，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顾言没有推开她，任由她的泪水打湿他的白大褂。

从那天起，顾言成了父亲的主治医生。他每天查房时都会多停留一会儿，耐心地解答苏念的每一个问题。渐渐地，她发现他冷漠外表下的温柔。他会记得她爱喝焦糖玛奇朵，会在值夜班时给她带宵夜，会在她累得趴在病床边睡着时，轻轻给她披上外套。

父亲离世那天，苏念哭得撕心裂肺。顾言将她搂在怀里，任由她的泪水浸透他的衬衫。那一刻，她听见他急促的心跳，感受到他微微颤抖的手臂。

"让我照顾你。"他在她耳边轻声说。

他们开始约会，像所有普通情侣一样。他会带她去听音乐会，她会陪他值夜班。他教她认星星，她给他织围巾。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因为对方的存在而变得特别。

直到那天，苏念在顾言的抽屉里发现了一张病历。患者姓名：顾言。诊断结果：胶质母细胞瘤，晚期。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总是值夜班，为什么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为什么他最近总是头痛。原来他一直在默默承受着病痛的折磨，却从未向她提起。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哭着问。

顾言轻轻擦去她的眼泪，"因为我想给你最好的回忆，而不是让你陪我承受痛苦。"

最后的时光里，苏念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她看着他一天天消瘦，看着他被病痛折磨得夜不能寐，却依然温柔地对她微笑。

"答应我，要好好活下去。"临终前，他握着她的手说。

顾言走后，苏念在他最喜欢的那棵樱花树下种满了白色风信子。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时，他送给她的花。花语是：永恒的爱。

每年春天，风信子都会如期绽放。苏念总会想起顾言说过的话："生命就像花期，虽然短暂，但只要曾经绚烂过，就值得。"

她终于明白，有些爱，即使注定无法相守，也值得用一生去铭记。因为爱过，所以无悔；因为失去，所以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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