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瓷之痕02：暗流之约

国家文物局地下三层的特殊会议室里，中央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周清澜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会议桌边缘，檀木包浆的温润触感让她想起修复古琴时的琴轸。对面的白板上密密麻麻贴着案件线索，程越的侧影被投影仪光线切割成明暗两半。

"这是近三个月失窃文物的红外光谱比对结果。"程越敲击键盘，全息投影在空中展开细密的波纹，"所有赝品都使用了同一种纳米级矿物颜料。"

周清澜突然起身，鸦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她伸手在空中虚点："能放大B区光谱吗？这里有个0.3纳米的偏移。"

会议室响起细微的抽气声。在座的都是各国顶尖的文物鉴定专家，却无人像她这般仅凭肉眼就能捕捉到如此细微的差异。程越的喉结微微滚动，将画面放大十倍，果然在367.42纳米处发现异常波动。

"这是北宋官窑特有的'雨过天青'呈色机理，"周清澜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玉磬，"现代颜料分子结构更规整，不可能出现这种无序排列。"

她转身时发梢掠过青花瓷镇纸，程越闻到了极淡的沉香气味。那是她修复古画时用来宁神的线香，此刻却让他想起母亲梳妆台上断裂的犀角簪。

"所以走私集团有顶尖的文物仿制团队。"程越关掉投影，状似不经意地将某份文件倒扣在桌上，"我们需要周小姐协助建立赝品特征库。"

周清澜的目光在那份文件边缘的暗纹上停留片刻。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纹样——父亲生前最爱的明代《十竹斋笺谱》水印。当她抬头时，正撞进程越深海般的眼眸，那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暗潮。

"我需要调阅近二十年所有相关案件的X射线荧光分析数据。"她听见自己说。

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灯泛着幽幽绿光。周清澜数着地砖上的莲花纹走向电梯，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徐教授的白大褂在拐角处扬起，向来温润的面容此刻蒙着层冷霜。

"清澜！"老人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那个程队长，你离他远些。"

青铜器般的寒意顺着接触的皮肤爬上来。周清澜怔怔看着导师镜片后的眼睛，那里有她从未见过的恐惧在游弋。二十年前父亲出事那晚，徐教授冒着暴雨赶来时，眼中也是这般破碎的光。

"老师，这和父亲的案子有关对吗？"她反握住老人颤抖的手，"您知道程越在查什么。"

徐教授像是被烫到般松开手，后退时撞倒了墙角的青瓷花瓶。飞溅的瓷片中，周清澜分明听见他含糊的低语："那双眼睛...和程远征年轻时一模一样..."

电梯门在此刻叮咚开启。程越举着咖啡走出来，视线扫过满地狼藉："需要帮忙吗？"

周清澜弯腰捡拾瓷片的动作顿住了。在程越的袖口内侧，她瞥见半枚暗金色的家徽——双头鹰衔着破碎的玉璧，与父亲日记里描画的某个图腾完美重合。

"不必了。"她将染血的瓷片握进掌心，"程队长不如解释下，为什么专案组要隐瞒三起与家父有关的文物失踪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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