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黍(完)

重岳如往常一般，完成晨练，准备回房休息喝水吃饭。他现在是作为人活着，再怎么样规律的作息，也必须遵从人的生理需求。

“大哥，妹妹不请自来，还请见谅。”

重岳推开房门就看见端坐桌旁的一个黄绿色与白色为主带着点蓝色的身影，他一瞬间就认出了眼前的人——他的妹妹，岁家十二兄妹中排行老四的黍。他想过很多会来找他的弟妹，令、年、老二、甚至是夕，黍过来的概率被他划到了老五“颉”复活这一档。他也琢磨不透自己这个妹妹的想法，自己有空去找她的时候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工作。

每年过年，身陨的颉、天牢中的老二，其余的岁家兄妹都会齐聚一堂。重岳也会在这时以大哥的身份为弟弟妹妹送上礼物，唯独送什么给黍这个问题上头疼不已，他们平日里不见面，他也不知道这个妹妹的爱好，只能救外界传闻和权柄上揣测——但过年送大米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呀？看起来没有更好的选择了……看着自家妹妹收到大米傻乐的样子，每年重岳都语重心长的说：“黍妹，你不喜欢不用硬撑的。”

对此，黍觉得自家大哥是不是得莫名其妙啊？她用通俗的话讲：不就是个种地的神吗？哦——她想明白了，一定是大哥他觉得自己不喜欢，只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收下去的——那能理解了。

“黍，你真的准备好了吗？……你到底是她——还是祂？”

重岳在眼前的胞妹身上，感觉到了两股气息，一股是熟悉的岁兽碎片特有的气息，另一股就是来自亚空间的“邪气”。岁家十二兄妹的位格皆相同；重岳自向太祖皇帝宣誓效忠伊始，就坐镇北方，跟来自亚空间的邪祟作斗争，黍戍边的四百余年时间里不止一次与大哥并肩作战。

一次战斗中，也是他见过的唯一一次黍火力全开的战斗中，邪魔——一头皮肤苍白的邪魔，一口气将包括他和令、黍在内的七万多人拖入幻境，那头邪魔的强大不容置疑，就连他和令都快分辨不出现实和虚幻了。他记得邪魔吃下恐惧成功破茧，幻境也在这一刻破碎开来，一个苍白的人影浮现天之上，四肢瘦长看不到血色，脸上有着整整八只眼睛。

邪魔四肢上的脚趾手指又重新长成新的肢体，循环往复，堕落的身影仿佛快把天空遮盖了；长出来的肢体有些又重新连接，形成一个个眼眶，血红的眼睛出现其中；一瞬之间上千只红色眼睛中射出射线，屠戮英勇的大炎战士，军团损失惨重，只有还没有被影响到思想的天师和意志坚定的战士仍在坚持。

还活着的人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坍缩”从细胞层面开始，直到把怀揣决心的战士变成行尸走肉的躯壳……重岳和令这时遭到了重创。他扶着妹妹，颤抖着注视天上破茧的纯白色的“蛾”——那存在仿佛天启，为大地的蝼蚁带来审判。

一切绝望之际，绿色的新芽从纯白的冰原上破土而出，重感到他和令伤势已完全恢复，黍咬着牙，祂结束这片战场上的一切。黍的身上出现与邪魔相同的气息，但其力量更胜于邪魔，祂的权柄作用在战场上，甚至为刚死亡不久的士兵重铸躯壳，把他们的灵魂硬拉了回来。

植物组成的绿墙拔地而起，一把长戟出现黍手中，祂奋力掷出，伴随邪魔微笑的看着物质身躯的破碎，仅剩残垣断壁和尸体证明这战场上的一切。

那一刻，还活着的众人不约而同选择把真相藏在心中，把解决一切的功劳推到重岳和战死的战士身上。重岳在幻象中看到了命运，他和其他弟弟妹妹的，却看不到老二和老四，此刻黍犹如机械降神一般打赢这场仗，让他不由觉得自己是否还在幻境中，周遭的一切又是这么真实。

“我就是我，大哥。不论那次战场上你见到的，还是现在你见到的，我一直都没有变过。亚空间，邪魔的老窝，那是一片纯粹的唯心空间。而我们的位格应该被称为次级神。”

“这快被称为‘炎’的土地已经风雨飘渺。亚空间的邪神注意到了这块土地，祂们的强大远超想象，在我们不知不觉间一位邪神的权柄已然笼罩这片土地，祂引导人们厮杀，引导人们疯狂……但祂实在太过强大太过霸道了，往日里我们需要全力对付的邪魔，于祂而言不过是齑粉……”

黍不觉间流下眼泪，她憎恨、她害怕这种无力感，现在却被迫感受着。重岳还在梳理话语中巨量信息，亚空间、邪神、权柄，他过去都略有耳闻，危急之时他也可以调动亚空间之力……到底是多恐怖的存在，才会使实力可能已在他之上的妹妹，感到如此害怕和无力呢？

“信仰是所有的力量中最强大的力量，我行走在这片大地之上起，人们对我的供奉香火从来就没断过。只要我想，我就可以，我就能越过那登神长阶的最后一阶。”

听着话，重岳意识到自家傻妹妹准备干蠢事了，她千百年来表现出的对人的爱，真的使黍下定了决心，此刻她不为什么皇帝不为什么“主”，她为自己——也为身后的万千百姓，祂会跨过最后一步，彻底终结击碎这片大地的苦难。

“黍妹，听大哥一句劝，你要是真跨过了最后一阶，就算打赢了你未来怎么办？！你又打算拿什么样的样子去面对那些爱着你的人和你爱着的人！停下来，现在——”

“大哥，我过来不是与你商量，而是通知。如果我被扭曲了请把我战胜吧；如果我牺牲了请为我准备衣冠冢吧；如果我败了请继续沿着我的道路走下去吧。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回来。”

一道强烈的亚空间波动直接撕裂了空间，黍承载着千百年来所有的苦难与情绪飞升成神，重岳呆呆望着黑暗，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唉……”

“这都什么事儿啊……”

“明明有事儿应该是我这个做大哥的去扛，先是老二，然后是颉，她死之前明明可以把大炎所有人的知识和文献记载全部搅个稀巴烂，把所有人拉去跟她赔罪，却依旧没有那么做而是为了她爱的人，坦荡，走向死亡。”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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