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苦肉计

“同学，在这遇到你，好巧啊！”

莫亭沉默着看着眼前的男孩，并不开口。

没有得到回复，季修也不恼，自顾自的又开口，“反正放学了也没有什么事，不妨一起去走走？”午后的阳光撒在脸上，为他的笑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暖意。

莫亭下意识的找谢安的身影，却又想到放学后，他因为家里有事已经提前走了。

季修眯起眼睛抬头望天，伸手挡住刺眼的光，“看起来，阳光正好呢。”

其实周围的空气中已经隐隐透出一丝寒意，风掠过耳畔时带来些许凉薄，莫亭心里也清楚的很，却并未拆穿，只是默默等待合适的机会开口拒绝。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靠在他们身边，司机从车里走下来，手中拿着一个袋子，低头向季修恭敬的说道：“少爷，最近天气转凉，出门时还请多添衣裳，别着凉了。”

接下袋子，挥挥手将司机打发走，季修的视线又回到莫亭身上，嘴角扬起一个温和的笑容：“莫亭，我知道你不喜欢热闹，但偶尔放松一下，也许会让你感觉更好。”

莫亭没有立即回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微低着头，漆黑的头发干净清爽散在额前，遮住了部分神情，姿态平静的像一片湖水。

季修的笑容不减，似乎已经习惯了莫亭的沉默，继续说道：“我知道一家安静的咖啡馆，那里的环境非常适合思考和放松。”

话音刚落，就与莫亭抬起的视线交汇，却见他黑漆漆的一双眸，看着他，眸中带着说不出的含义。

“怎……怎么了？”季修问。

莫亭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么大的戏瘾，天天在他面前装作阳光开朗的模样，使得他有些好奇，季修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没怎么，你知道的，我并不擅长表达。”看起来，莫亭似乎没有刚才那般冷了，对他的态度也发生了些许的改变。

季修感受到他的态度，听出了端倪，脸上笑意更浓了些，“但你的眼神，却能说出千言万语。

听到这一段话，莫亭肉眼可见的有些发愣，他试图后退一步，却被季修拉住手臂，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近。

“莫亭，”季修的声音压得很低，带上了几分恳求的意味，“你真的不想放松一下吗？就我们两个人，去那家安静的咖啡馆，只有你和我。”

莫亭的眼中闪过犹豫，不过片刻，给出了确定的答案：“好。”

冬夜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将大地笼罩在无尽的沉寂中。雪花悄无声息的飘落，在清冷的月光下闪烁着。微光。一个黑衣少年一动不动地坐在秋千上，身后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静谧得仿佛一声轻喃都能打破这份美好。

我已经观察他很久，他几乎每天都来，无论刮风还是下雪。我不解于他的意图，好奇心驱使我走近，终于走到他的身旁，坐了下来。

黑衣少年的目光微微一撩，然后又回到了天空，眼神里充满了迷离和孤独，仿佛在追寻着什么遥不可及的梦。

我伸出手接住一片落在手心的雪花，凑近他，让他能够看见我手中的雪花，“你看，这雪花多漂亮，你也喜欢看雪吗？”

黑衣少年的眼神稍稍动了一下，微微侧了侧身，给我腾出些许空位，瞥了一眼我的手心，又转回了天空，沉默良久，就当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且低沉，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喜欢，它很干净，能够掩盖一切污秽，不过再美的雪花，也有融化的时候。”

的确，那一片雪花已经融化的差不多了，我转头注视着他的侧脸，他长得很好看，面容在月光下显得更加苍白和憔悴，眼中透着一种说不出的一丝悲凉，“就像我们的记忆，总会消失。”

“ 那又怎样，至少它存在过。”

他似乎被我的话触动，胸口微微一颤，却很快掩饰过去，故作冷漠地说道，“不过是短暂的美丽。”

不知道为什么，我脾气今天竟格外的好，语气依旧温和：“那也比从未存在过要好。”

黑衣少年的目光再次与我对视，只是一刹那便又迅速移开，仿佛害怕心底的脆弱被看穿。他沉默了片刻，才低声喃喃：“也许吧，不过这世上并没有那么多美好，就像我，这样的人，还妄想被人记的着。”

四周静谧得只剩下雪花落地的细微声响，我看向广袤的夜空，“但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放弃希望。”

“希望？希望有什么用？不过是自欺欺人。”他的语气冰冷，刚出现的柔和也在无形中消散，浑身上下仿佛又裹上了无形的尖刺。

我感到有些冷，将双手揣进兜里，呵出一口气，继续同他交锋，“那也比绝望好，至少还有盼头。”

黑衣少年的目光落在我吐出的白气上，眼神变得朦胧，喃喃自语道，“盼头……呵，我早就不相信那东西了。”

他的目光停留我的鼻尖上，我想大概是已经被冻得通红了吧，他明显很犹豫，还是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声音低低的，带着疏离，“冷的话，就回去吧。”

不接他的话，我示意身上披着的衣服，反问他：“那你呢？”

他轻笑了一声，声音很轻，带着些许自嘲与苦涩，“我？我早就习惯了，这点冷不算什么。”

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整个人浑身散发着绝望的气息，我心中的同情彻底压抑不住，将他的外套重新披回他身上，“你穿吧，我不冷。”

黑衣少年有些诧异地看着我，顿了顿，最终还是乖乖地将外套重新穿上，声音低低的，“随便你……谢谢。”

不知道他为何如此丧气，我忍不住伸手拂去他身上及头上积攒的雪，“你不觉得，能有个人和你看雪就挺好的吗？”

黑衣少年感受到我手心的温度，身体微微一僵，迅速瞥了我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一个人也能看雪。”

“那为什么不能两个人一起？”

他身体紧绷，咬紧牙关，脑海里大概是一片混乱吧，良久后才故作冷漠的挤出一句：“谁要和你一起看雪……还有，别离我这么近。”

我没有理会他的抗议，依旧望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任由雪花静静覆盖肩膀。

黑衣少年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眼神逐渐暗淡下来，最终还是没有起身离开，沉默片刻后，语气有些不自然地说道，“雪下大了。”

我的视线从一片虚无的白转向空中纷纷扬扬的大雪，仿佛看见了无数个纯洁的梦。“是啊，冬天真的来了。”

我们之间的距离不算很近，各自靠着椅子，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周围的一切都归于宁静，他突然转头看向我，带着几分惊讶：你不觉得我很无趣吗？跟你说了这些负能量的话。”

没有再安慰他，我的话语认真了几分：“人嘛，总会有难免心情低落的时候，这时候就需要有一根耐心的倾听者，那么，我是第一个你的倾听者吗？”

他怔怔地看着我，我看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他却回得很快：“是的，谢谢你，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他偷偷瞄了一眼我的侧颜，又别过脸去不看我，假装看向雪景，“雪景……也没什么特别的。”

我回，“那是你没好好看过。”

他的呼吸一滞，转头看向我，心跳如擂鼓，沉默半晌，他才开口，声音有些发颤：“我……看过的雪景多了去了。”

我没有发现他的异样，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回答：“我总觉得，每一场雪都有它独特的美。”

黑衣少年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眼神复杂，良久后才开口，声音很轻，“那……你觉得这场雪有什么特别的吗？”

没有立刻回答，转头对上了他的视线，我说：“它对我来说很特别。”

黑衣少年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急切地问道，“为什么……它对你来说很特别？”

我仰头看着他，“因为……”我故意卖了个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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