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暗棋

三天期限的最后一天，我坐在学生会办公室里，盯着墙上的时钟。秒针一格一格跳动，像一把小锤不断敲击我的神经。桌上摆着陈天宇的名片，光洁的表面上反射着窗外阴沉的天空。

陆晨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两杯咖啡。"叶南，喝点东西。"

我接过咖啡，温热透过纸杯传到掌心。"周明辉呢？"

"说是去图书馆查资料。"陆晨撇撇嘴，在我对面坐下，"那小子最近神神秘秘的，我总觉得不对劲。"

我啜了一口咖啡，苦涩在舌尖蔓延。"陈天宇今天会来电话。"

话音刚落，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未知号码。我和陆晨对视一眼，按下接听键和免提。

"叶会长，考虑得如何？"陈天宇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带着胜券在握的从容。

我握紧咖啡杯："陈先生，关于劳务合作，我需要更多细节。"

电话那头传来轻笑："细节当然要面谈。今晚八点，我在科莫湖畔的别墅设宴。带上你的两位得力助手，我们边吃边聊。"

陆晨皱眉摇头，用口型说"别去"。

"我们今晚有学生会——"

"叶会长，"陈天宇打断我，声音骤然变冷，"我不是在邀请，是在通知。你们三个，一个都不能少。地址我会发给周明辉，他认识路。"电话挂断了。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陆晨一拳砸在桌上，咖啡溅出几滴。"操！他连周明辉跟我们在一起都知道！"

我抽出纸巾擦拭桌面，思绪翻腾。陈天宇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这感觉就像被关在玻璃箱里的蚂蚁，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

门被轻轻推开，周明辉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如纸。他手里捏着一张照片，指尖微微发抖。

"他...他给我发了这个。"周明辉把照片放在桌上。

照片上是周明辉的父亲——一位知名大学教授，正与一个年轻女子从酒店出来。拍摄角度刁钻，看起来暧昧不清。

"陈天宇说...如果我不带你们去，这张照片明天就会出现在国内各大论坛。"周明辉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陆晨抓起照片仔细查看："妈的，P的吧？"

"不重要。"我拿过照片，"只要发出去，周教授的名誉就毁了。"

周明辉摘下眼镜，用力揉着眼睛："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连累你们..."

"不怪你。"我站起身，"收拾一下，晚上我们去会会这位陈总。"

傍晚六点，我们三人站在校门口等出租车。周明辉穿着笔挺的藏青色西装，像个即将赴考的优等生；陆晨一身黑色运动装，肌肉线条隐约可见；我则选择了简单的白衬衫和深色牛仔裤——既不过于正式，也不显得轻慢。

一辆黑色奔驰缓缓停在我们面前。车窗降下，露出一张陌生的东方面孔。"叶先生？陈总派我来接你们。"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皮革和檀香混合气味。司机一言不发，载着我们驶离市区，沿着科莫湖岸线向北行驶。夕阳将湖面染成金色，远处雪山巍峨，风景如画，却无人有心情欣赏。

"你去过那里吗？"我小声问周明辉。

他微微点头，声音压得极低："去年...带新生去过一次。别墅地下室有...隔音很好的房间。"

我的心沉了下去。陆晨在后视镜里与我目光相遇，他的手悄悄摸向腰间——那里别着一把暗紫色的那把刀。

奔驰拐入一条私家小路，穿过茂密的柏树林，停在一栋三层别墅前。别墅通体白色，巨大的落地窗映出湖光山色，门前喷泉汩汩流淌，奢华得不像真实世界。

门口站着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其中一人用金属探测器对我们全身扫描，什么也没有查出来，或许是因为陆晨那把刀的材质特别吧

"请跟我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领我们进入别墅。

内部装修比外观更加奢华——水晶吊灯、真皮沙发、墙上挂着疑似真迹的欧洲油画。管家带我们穿过长廊，来到一个面朝湖泊的露台。陈天宇正坐在长桌主位，身旁是林耀东和那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桌上摆满精致的意大利菜肴和几瓶高档红酒。

"欢迎。"陈天宇起身相迎，今晚他穿着休闲的亚麻衬衫，看起来比在餐馆时随意许多，"请坐。"

我们三人坐在长桌另一侧，正对着陈天宇一行。夕阳余晖洒在桌面上，将红酒染得如血般鲜红。

"先吃饭，再谈正事。"陈天宇示意管家倒酒，"这是1997年的西施佳雅，配托斯卡纳牛排正好。"

管家为我们每人倒了一杯。深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旋转，散发出浓郁的果香。我注意到周明辉的手在微微发抖，而陆晨则坐得笔直，像一张拉满的弓。

"不客气，随意用。"陈天宇切下一块牛排，动作优雅，"叶会长，听说你们帮李晓解决了麻烦？"

牛排在我口中突然变得难以下咽。"警方确认是误会。"

"误会？"陈天宇轻笑，"在意大利，没有居留证打工就是违法。不过..."他啜了一口红酒，"只要有人脉，违法也能变成合法。"

林耀东在一旁冷笑，脸上的淤青已经消退，但鼻梁还有些歪——那是陆晨的"杰作"。

"陈总，"我放下刀叉，"不如直说你的条件。"

陈天宇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爽快。我有三件事。"他竖起一根手指，"第一，华人学生会继续为我输送学生工，每人每月抽成20%。"

"不可能！"陆晨拍桌而起。

陈天宇不为所动，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叶会长每周向我汇报华人学生的动态，特别是新来的偷渡客。"

我的胃部一阵绞痛，这比我想象的还要恶劣。周明辉低着头，眼镜反射着灯光，看不清表情。

陆晨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但没再说话。

"当然，合作是有好处的。"陈天宇的语气突然轻松起来，仿佛刚才的威胁只是幻觉，"叶会长每月5000欧顾问费；周明辉父亲的照片原片和底片全部销毁；

管家适时地端上一个银盘，上面放着三张支票和三份合同。数字确实如陈天宇所说，足够让任何留学生心动。

湖面吹来的晚风突然变得刺骨。这不是简单的敲诈，而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先用暴力威胁，再用金钱诱惑。我看向周明辉，他盯着那份合同，眼神闪烁；陆晨则死死盯着陈天宇，眼中燃烧着怒火。

"我们需要时间考虑。"我说。

陈天宇摇摇头："现在签字，今晚支票就能兑现。否则..."他看向林耀东，后者咧嘴一笑，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

我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周明辉突然站起来："我签。"

我和陆晨同时转头看他。周明辉避开我们的目光，拿起笔在合同上签下名字。陈天宇满意地点头，将一张支票推给他。

"明智的选择。"陈天宇看向我和陆晨，"二位呢？"

陆晨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上划出

陈天宇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轻轻挥手，两个保镖立刻上前按住陆晨的肩膀。

"放开他！"我站起来，却被另一个保镖拦住。

陈天宇慢条斯理地走到陆晨面前："年轻人，火气太大对身体不好。"他突然一拳打在陆晨腹部，又快又狠。

陆晨闷哼一声，却没有倒下。他抬起头，嘴角流血，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就这点力气？给我挠痒痒呢？"拿出一把紫色的刀，正准备砍向陈天宇。就在这时那保镖拿着一把枪，时在陆晨的脑袋

陈天宇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冷笑："有意思。"他转向我，"叶会长，你的决定？"

我看着被枪指着的陆晨和已经签字的周明辉，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签，就意味着成为陈天宇的帮凶；不签，陆晨和周明辉都会遭殃...

"我需要和我的同伴单独谈谈。"我说。

陈天宇考虑了片刻，点点头："五分钟。"他示意保镖放开陆晨，带着其他人离开了露台。

门一关上，陆晨就抓住我的手臂："叶南，不能签。

周明辉低着头："对不起...但我父亲...他心脏不好，受不了这种丑闻..."

我看向窗外，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科莫湖，远处几点灯火在黑暗中摇曳。五分钟，我能想出什么办法。

"周明辉，"我转向他，"你父亲真的会受那张照片影响？"

周明辉苦笑："他是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学术道德委员会的...一张暧昧照片足够毁了他二十年清誉。"

我快速思考着。签，我们三个都会陷进去；不签，周明辉父亲身败名裂，而我...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有了主意。

"听着，"我飞快地说，"我们假装签字，回去后再想办法。陈天宇势力再大，也不可能24小时监视我们。"

陆晨皱眉："太冒险了..."

"有更好的办法吗？"我反问。

门被推开，陈天宇带着人回来了。"时间到。"

我拿起笔，在合同上签下名字。陆晨犹豫了一下，最终也签了。陈天宇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将支票递给我们。

"合作愉快。"他举起酒杯，"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的人了。"

我勉强举起酒杯，却没有喝。口袋里的手机微微发烫——刚才谈话时，我悄悄按下了录音键。这段录音或许不能作为法庭证据，但至少能让我们了解敌人的底牌。

晚宴结束后，陈天宇派车送我们回学校。奔驰驶离别墅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在二楼窗口，陈天宇正举着酒杯向我们示意，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容。

回到宿舍，我们三人聚在我的房间。陆晨一拳砸在墙上："操！真他妈憋屈！"

周明辉瘫坐在椅子上，像被抽走了脊梁骨："完了...全完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不一定。"我播放了录音，从陈天宇提出二个条件开始，到威胁周明辉的部分全部清晰可闻。

陆晨瞪大眼睛："叶南，你什么时候...？"

"趁他们出去的时候。"我关掉录音，"这不够作为证据，但至少我们知道他的底牌了。"

周明辉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你打算怎么办？"

我摇摇头："还不知道。但一定有办法反击。"我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陈天宇背后肯定还有人，他提到过'老板'..."

陆晨皱眉："什么老板？"

"晚宴前我听到他打电话，说'老板放心，已经搞定学生会了'。"我回忆道，"陈天宇这种人，不会甘居人下。"

周明辉突然坐直身体："等等...我好像听说过..."他皱眉思索，"去年有一次，我听到林耀东打电话，说'货已经送到老板的仓库了

"什么货？"陆晨问。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服装。"周明辉推了推眼镜，"林耀东当时特别紧张，还说什么'纯度没问题'..."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如果陈天宇和林耀东涉及的不仅是非法劳工，还有毒品...事情就比我们想象的严重得多。

"我们需要更多证据。"我说，"周明辉，你能查到陈天宇在米兰的产业吗？"

周明辉点点头："我可以试试。他名下有几家合法公司..."

陆晨揉着被陈天宇打中的腹部："妈的，下手真黑。

我笑的哈哈大笑。他妈的叶南你还笑。

窗外，一轮弯月从云层中露出，洒下清冷的光。我们三人沉默地坐着，各自想着心事。

不良之不良学生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