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城

大巴车缓缓驶入Z城时，夕阳正悬在古城墙的飞檐上。

橙红色的光芒透过车窗洒进来，在俞晚的睫毛上跳跃。

贺江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的少女——她身上披着自己的校服外套，呼吸均匀而绵长，发丝间散发着淡淡的橙花香气。

"醒了晚晚。"贺江轻声唤道，声音温柔得像是怕惊扰一场美梦。

俞晚皱了皱鼻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到地方了？"她揉了揉眼睛，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睡意。

昨晚熬夜看小说的后果就是现在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连贺江什么时候给她披上的外套都不记得。

"到了。"贺江已经利落地开始收拾东西，修长的手指将她随手塞在座椅缝隙里的小说抽出来，轻轻掸去封面上的灰尘。

那是本《傲慢与偏见》，书页边缘已经有些卷边，显然被翻过很多次。

"我自己来吧。"俞晚伸手想去拿书，却被贺江躲开。

"我给你收拾，你梳一梳头发。"贺江从书包侧袋掏出一面小巧的折叠镜和一把木梳，"梳子在我书包的侧兜里。"

俞晚接过镜子，惊讶地发现这竟然是自己上个月弄丢的那把——梳柄上还刻着她名字的缩写。镜子背面贴着一张便签纸，上面是贺江工整的字迹：【备用】。

"你什么时候......"俞晚的话没说完，贺江已经转身去整理她的书包，耳尖却悄悄红了。

车厢里其他学生陆续下车，谈笑声透过车窗传来。俞晚对着镜子，手指灵活地将长发挽起，扎成一个饱满的丸子头。

发丝在夕阳下泛着蜜糖般的光泽，几缕碎发垂在耳畔，衬得她脖颈修长如天鹅。

"果然，只有不在意的时候丸子头才能梳好。"俞晚左右转了转头，对这个意外完美的发型十分满意。

她转头看向贺江，发现少年正盯着自己出神，目光相遇的瞬间，两人都不自在地别开了脸。

"下车了。"贺江拎起两人的书包，率先走向车门。微凉的晚风迎面拂来，带着古城特有的气息——青石板路被晒了一整天的温度，远处小吃摊飘来的香气，还有不知名花草的芬芳。

俞晚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Z城比她想象中还要美——灰瓦白墙的民居错落有致，蜿蜒的石板路通向远方，远处钟楼的剪影映在暮色中，宛如一幅水墨画。

"你看这个大树，这么粗！"俞晚突然指着车站旁的一棵古槐树惊呼。

树干要三四个人才能合抱，树皮上沟壑纵横，诉说着岁月的痕迹。

浓密的树冠投下大片阴影，细碎的阳光透过叶隙洒落，在地面上形成跳动的光斑。

贺江仰头望去，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流淌："至少有几百年历史了。"他伸手抚过粗糙的树皮，指尖沾上了些许青苔的痕迹。

"同学们集合了！"带队老师的呼喊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参赛学生们陆续聚拢过来，三三两两地讨论着比赛安排。

贺江作为学校的种子选手，自然被老师叫去交代注意事项。

俞晚站在古槐树下等他，斑驳的树影在她身上游移。

她仰头看着树冠，发现枝桠间系着许多红绸带，随风轻轻飘荡——想必是许愿树吧。正出神间，一片树叶飘落，恰好停在她肩头。

"许个愿？"贺江不知何时已经回来，手里拿着两根红绸带。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恰好将俞晚笼罩其中。

俞晚接过绸带，指尖不小心碰到贺江的手掌，温热的触感让她心跳漏了半拍。

她咬着嘴唇想了想，在绸带上写下【希望贺江比赛顺利】，然后迅速系在了较低的树枝上。

"写的什么？"贺江好奇地凑过来。

“不告诉你！"俞晚笑着跑开，"说出来就不灵了！"

贺江摇摇头，将自己写好的绸带系在更高的枝头。那上面工整地写着：【希望晚晚的愿望都能实现】。

暮色渐浓，古城的灯笼次第亮起。带队老师招呼大家前往住宿的客栈，石板路上回荡着少年们轻快的脚步声。

贺江和俞晚走在队伍最后，两人的影子在青石板上交叠，又被路灯拉长，像两条缠绵的河流，缓缓流向远方。

客栈是典型的江南风格，白墙黛瓦，天井中央有一口古井。

分配房间时，贺江特意选了相邻的两间。推开雕花木窗，正能看到那棵古老的槐树，在夜色中静静伫立。

"饿了吗？"贺江敲开俞晚的房门，手里拿着刚买来的地图，"听说古城夜市很有名。"

俞晚眼睛一亮，刚洗过的头发还滴着水，在肩头洇出深色的痕迹："等我吹干头发！"

贺江靠在门框上，看着她手忙脚乱地找吹风机，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窗外的槐树沙沙作响，不知是谁的心跳又加快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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