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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补拍:吻戏的第十七个版本
备用发电机嗡嗡作响,云清嫁衣上的玄鸟金线突然活了,在她腰间游走。周九良数着呼吸——每次导演喊"Action",那些金线就会多蠕动一寸。
"最后一次尝试。"摄影师擦着镜头上的水雾,"周老师别僵着肩膀,您现在是娶到女神的樵夫。"
场记板第17次落下。周九良捧住云清的脸时,发现她耳后鳞片泛出青蓝光晕。他拇指无意识摩挲过那片冰凉,听见极轻的"嗤"声——像烧红的铁浸入寒潭。
"Cut!完美!"监视器里,他们唇间实际隔着一层五彩光膜,但呈现出来的却是最符合神话氛围的朦胧美感。
场务递来毛巾时,周九良发现自己的掌纹变成了暗金色。云清突然抓住他手腕,用簪尾挑破他无名指指腹。血珠飘在空中,凝成微小的甲骨文"姻"字。
"片场有东西在偷人气。"她声音比羽绒服里的鹅毛还轻,"你梦里那双鱼玉佩,是不是刻着'永和九年'?"
凌晨转场:移动的嫁衣
服装助理小跑过来:"云老师的嫁衣不见了!"众人打着手电搜寻,唯有周九良望向宫殿飞檐——十二重纱衣正在月光下舒展,如同正在举行某种古老仪式的活物。
云清突然咳嗽,吐出一枚带血的铜钱。周九良认出这是她当初给他的护身符款式,只是更陈旧,边缘有齿痕般的缺损。
"1932年上海片场..."她抹掉唇边金粉,"也丢过这件嫁衣。"
他们同时转头,看见服装间镜子上浮现水痕组成的小楷:
「三生石旧约 今宵烛泪新」
早餐时刻:非人之证
凌晨四点的临时餐棚,周九良把豆浆推给云清。她没接,只是盯着漂浮的豆皮——那层薄膜渐渐形成他掌纹的镜像。
"您到底改过多少次剧本?"他掰开油条,裂缝里渗出五彩丝线。
云清用筷子夹走那些丝线,编成微型同心结:"从樵夫改成将军再改回樵夫,比嘉靖年间修《永乐大典》少费三刀宣纸。"
场记小妹跑来递通告单,突然盯着周九良的领口:"周老师您这项链..."——他脖子上不知何时多了根红绳,串着半片鱼形玉,断面处还在渗血珠。
正午艳阳:记忆的裂缝
拍"神女恢复记忆"戏时,导演要求云清表现出三千年的沧桑。她却看着周九良说出台词:"你每世都问我为何不落泪。"
人造雨突然变成真正的桃花雪。周九良接住一片,雪花在他掌心化成青铜酒爵的形状——与他们去年在古董店赏玩过的那只一模一样。
收音师耳机里爆出杂音,仔细听却是周九良在民国二十年的天桥说的相声《论梦》。云清广袖翻飞间,所有监控屏幕闪过走马灯似的画面:
- 明代书斋里临帖的侧影
- 清末戏台上交错的刀枪把子
- 1978年照相馆橱窗里的双人剪影
"卡!"导演声音发颤,"这段...保留。"
黄昏收工:暗涌的因果
卸妆时,周九良发现戏服内衬用金线绣着德云社后台平面图。云清在隔壁隔间哼着没有年代的曲调,音律让化妆镜泛起涟漪,映出非人的竖瞳。
他敲响隔板:"上次您说女娲族流泪会引发洪水..."
"所以民国十二年,"她的剪影正在绾起长发,"我在汉口码头烧了整整七船盐。"
场务来收道具婚书,羊皮纸突然自燃。灰烬中浮现的却是周九良小学作业本的笔迹:「我的理想是当说书人」。
夜风穿堂而过,带着秦淮河灯船的气息。云清将杀青花束里的忘忧草编成指环,戴在他还残留金粉的尾指上,轻声说了句真正剧本里的台词:
"等你看破这草环是蛇蜕做的,我就告诉你双鱼玉佩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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