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

陈柚很是无奈，看了眼自己被捆成粽子的左手。

他现在正靠坐在村医简陋的病床上。

应橘子同学的要求，住院半天看看情况，彻底没事再回家。

可当事橘，却仰在掉漆的靠椅上，毫无形象地打起了瞌睡。

他也是能理解，毕竟今天大家为了收购桃子的事情，很早就起床，却……

消毒水味缠绕着窗外的槐花香，老式吊扇在头顶吱呀转着圈。

宁橘突然伏下来，在病床边的姿势像只蜷缩的橘猫，后颈细碎的绒毛被阳光镀成金色。

陈柚盯着自己缠着纱布的左手腕，缝针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蝉鸣忽然尖锐起来。

他看见一束阳光正爬上宁橘的鼻尖，睫毛在眼睑投下蝴蝶翅膀似的阴影。

吊扇转过来时那光斑会晃到她眼睛，陈柚抿了抿唇，鬼使神差，受伤的左手悄悄挪到床沿。

纱布下的伤口被牵扯得刺痛，他却不敢动。

手掌在地面投下不规则的阴影，刚好笼住宁橘的侧脸。

汗水顺着少年凸起的喉结滑进衣领，蝉声裹着热浪在耳畔轰鸣。

宁橘醒来时先闻到槐花粥的甜香。

睫毛掀起的瞬间，她看见陈柚的手掌悬在自己眼前。

阳光穿过他指缝，在少年清瘦的手背上流淌成琥珀色的河。

纱布边缘渗着星点殷红，像落在雪地里的桃花瓣。

宁橘："你..."

她猛地坐直，后脑勺撞上铁质椅子发出闷响。

陈柚触电般缩回手，腕骨撞到输液架，上面的盐水瓶晃出一串晶莹的碎光。

两人同时倒抽冷气。

陈柚："疼吗？"

异口同声的询问撞在一起，宁橘盯着他手腕渗血的纱布，陈柚看着她泛红的额角。

吊扇突然卡住不转了，空气里浮动的槐花突然有了重量。

宁橘："那个..."

宁橘揪住工装的下摆，医用酒精的味道混着她身上的柑橘香。

宁橘："谢谢你替我挡..."

话没说完就被推门声截断。

白栀："哟，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白栀拎着保温桶斜倚门框，桃枝编的遮阳帽歪戴着，发梢还沾着桃胶。

她晃了晃手里的玻璃瓶，熟透的桃子在水里沉浮

白栀："住院观察还要拉窗帘，我们柚子同志的手..."

宁橘："白栀！"

宁橘跳起来去捂她的嘴，打翻的搪瓷杯在水泥地上滚出老远。

陈柚弯腰去捡，宁橘也赶紧去捡，三人乱作一团时。

她突然凑近两人，指尖划过空中，眼神带着戏谑。

白栀："刚才我进来时，你们俩在干嘛？..."

蝉鸣突然铺天盖地。

宁橘抄起枕头追出去时，陈柚看见她耳尖红得像要滴血的桃子。

白栀的笑声惊飞了窗外的麻雀。

但热闹过后，房间盛满了忧伤。

几人都下意识想到了那几十框水蜜桃，如果下午不能卖出去，将会烂在仓库。

陈柚的手缝了四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王大发竟然有两幅面孔，还用假称。

而唯一好的消息却是终于知道了账本的问题出在了哪里？

可，又该如何向外婆开口呢？

窗外的蝉发出巨响，愁的人更加焦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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