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章 备孕小记

备孕日记·第三个月

台历上的红圈像渗血的伤口，程霁阳把验孕棒扔进垃圾桶时，窗外传来歼-16返航的轰鸣。手机屏幕亮起，邓放的短信简洁如飞行日志：[今晚通宵模拟，勿等]。她蜷在淋浴间瓷砖上，热水烫得皮肤发红，小腹的抽痛却像冻在北极的冰锥。

**凌晨2:47**

密码锁的蜂鸣惊醒浅眠。邓放带着夜航的寒气摸上床，指尖刚触到她肩膀就顿住："怎么在发抖？"

黑暗里，程霁阳的哽咽闷在枕头里："今天...孕酮结果...比上月还低..."

"你知不知道促排针多疼？"她撩起睡衣，腰侧密布的针眼在月光下像星图，"每次你都说下次陪我去医院，可十次有九次在塔台！"

**试飞塔台·同日清晨**

邓放盯着监控屏上跳动的数据链，耳麦里机械重复着"准备就绪"。突然抓起保温杯泼向总控台，褐色的液体在电路板间蜿蜒成河。

"邓首席！"雷涛扑过来抢杯子。

"请假。"他扯下胸牌摔在操作台，"现在。"

**妇产科走廊·同日10:15**

程霁阳捏着B超单缩在角落，头顶扩音器在叫"37号"。熟悉的作战靴闯入视线，邓放喘着气蹲下，作训服领口还别着飞行数据卡。

"你怎么..."

"申请调岗了。"他抽走她手里的检查单，"转地面指挥岗。"

程霁阳的指甲掐进他小臂："你疯了？那是你飞了十年才..."

"又不是没法转回去，能接住你的只有我。"邓放把她的头按在肩窝，喉结擦过她哭湿的睫毛，"今早模拟舱失控，我盯着仪表盘突然看见你打促排针的样子...手抖得握不住操纵杆。"

**夜半2:33**

月光泡着满床检查单，程霁阳数邓放肋间的旧伤疤："第三根是前年发动机起火？"

"不，是帮你抢回被风吹走的论文那天。"他握住她游走的手指，"摔在机库顶棚的钢架上。"

她的泪滚进他锁骨凹槽："要不算了..."

"程霁阳。"邓放突然翻身撑在她上方，眼底血丝织成网，"你记不记得歼-10首飞失败七次？"

床头柜的电子钟跳向2:34，他吻住她颤抖的唇，把哽咽酿成咸涩的誓言。窗外掠过夜航机的红灯，像二十年前掠过少年额头的纸飞机，固执地画着未完成的轨迹。

周末清晨，程霁阳在厨房煎蛋时，门铃响了。邓妈拎着保温桶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

"阳阳，这是你表姐家的妞妞。"邓妈把保温桶塞给她，"听说你们最近...我带她来陪陪你。"

妞妞抱着芭比娃娃，仰头看程霁阳："舅妈，妈妈说你会叠飞机？"

程霁阳蹲下身，指尖轻轻擦去她嘴角的饼干屑："舅妈教你好不好？。"

午饭后，妞妞缠着程霁阳折纸飞机。邓放从书房探出头，看见她跪在地毯上，长发散在肩头，正笨拙地教妞妞折机翼。

"不对，这里要压平。"他走过来，蹲在两人中间。修长的手指灵巧地翻折，纸飞机在他掌心成型。妞妞拍手欢呼："舅舅好厉害！"

程霁阳看着他的侧脸，忽然想起高中时，他也是这样教她折纸飞机。那时的少年眉目清朗，如今眼角已有了细纹。

"舅妈，你的飞机飞不远！"妞妞举着程霁阳折的歪歪扭扭的纸飞机，嘟着嘴抱怨。

邓放接过飞机，在机翼处轻轻一捏："现在试试。"

纸飞机划出优美的弧线，落在窗台上。妞妞欢呼着去捡，程霁阳却红了眼眶。

傍晚，表姐来接妞妞。看见程霁阳红肿的眼睛，她叹了口气："当初我也是折腾了两年。"

"每天记录基础体温，算排卵期，打促排针...后来放弃了，反而怀上了妞妞。"

"有时候越想要，越得不到。"表姐拍拍她的手，"顺其自然吧。"

送走表姐，程霁阳靠在邓放肩上："我们把那些药都扔了吧。"

邓放低头吻她的发顶："好。"

"以后不测排卵期了。"

"好。"

"周末去看电影？"

"好。"

月光洒在窗台的纸飞机上，机翼微微颤动，像是要乘风而起。程霁阳闭上眼，听见邓放的心跳声，平稳而有力，像是最安全的停机坪。

她知道，属于他们的航班，终会准时起航。

长空霁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