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四日,夜幕如墨。
黑暗之中,帝国西南,常州市中心,四座构造精巧,飞檐斗拱的阁楼在四方角落拔地而起;对角划线,交点处,一座更加庞大,气势恢宏的阁楼傲立。这里是捕妖阁总部。
夜色里,只有西北角的阁楼,泛着一点亮光。
陈墨衣浏览着奏书,案前昏黄的灯光一闪一闪;桌角摆着一块金牌,背面刻着中间孔洞的帝国十字标,正面刻着一个字:“宦”。
他放下奏书,捏捏太阳穴,嘴角不自觉上扬。
三月十三日晚,捕妖阁的眼线(也就是黑色的蜻蜓)在洛水店附近捕捉到了类似化人灵兽活动的痕迹。
正巧程,赵二位也在附近,出于对属下实力的信任和化人灵兽的珍贵,他没有犹豫,下令追捕。
普通灵兽和化人灵兽的价值有着天翻地覆的差距,这里我们先按下不表。
三月十四日凌晨,他收到了捕获失败的消息和申请增援的报告。
在确定目标(也就是常思平)是化人灵兽无疑后,陈墨衣下达了“自由指令”,即在不造成过大影响的情况下,程,赵二人可不择手段地抓捕目标,无论死活。
随后在三月十六号程,赵二人的报告中,他得知了洛水被屠,江陵滩沉船,以及最重要的,另一只化人灵兽(或叫妖兽)的存在及其证据:蛇鳞。
他一边告诫二人小心行事,并提前通知了他们核查时间,另一边迅速地把报告和鳞片交到阁主手中。
阁主只回应了一句话:
“他们知道该怎么做的。”
然后,三月二十二日,和舟山被焚的消息一并传来的,是收集成果的增援请求。也就是说,他们做到了。
三月二十四号,也就是今天,在看完战果清点后,陈墨衣笑着摇摇头,心里想:
“老程啊老程,你可真是个工于心计的老东西啊。”
舟山纵火,共捕获普通成年妖兽724只,高等妖兽126只,化人妖兽——纯白狼妖,一只,各种奇珍异草1240柱。它们被描述成常思平,柳怀安的“同党”。
四只普通妖兽可以炼成一颗金丹,一只高等妖兽可以炼成一颗金丹,而一只化人妖兽,保底可以炼成120颗金丹!
按照最少最少的算,这些成果,最多三个月,就可以炼出427颗金丹。
普通人服用金丹后,立刻可以进行灵气修炼的概率是九成!剩下一成最多三个月也会陆陆续续地可以修炼。
为什么修炼如此重要,这就要提到一个概念:乌金。
在这个世界,乌金有这样几种特性,读者可以自行思考和品味一下:
1.硬度:在这个世界,除了某些妖兽骨骼,只有乌金能够对乌金造成损坏。
2.除了某些高级妖兽的骨骼外,乌金是唯一可以与灵气结合的东西,且结合灵气之后硬度会更强。
3.乌金数量稀少,且硬度和密度极大,不能被做成子弹和枪炮蛋壳。
4.乌金免疫纯灵气攻击。
5.乌金可以被融化,但不与其他金属相融(不能被做成合金)
6.乌金通常与花岗岩共生。
同时,大家不要忘记,这个世界已经生产出了栓动步枪,灵气大炮这种东西。
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在军队里当正规军;而可以修炼的人来说,他们会加入帝国真正的精锐:精甲军。
精甲军,就是装备着全套乌金甲,和乌金武器的军队。
从名义上讲,人类都被一个统一的帝国统治着。这个统御四海的庞大帝国,最精锐的精甲军,常备人数只有一千五百人,算上金丹的潜力数字也只有两千人。
换句话说,只要能修炼,就能当精甲军。金丹可以帮助普通人强行突破,能够极大地保持精甲军的弹性。
这就是捕妖阁紧追着常思平和柳怀安不放的原因。一个年迈的,能力衰弱的化人狼妖都能保底产出120颗金丹,那两只年轻,灵气充沛的小妖,能产出多大价值根本不敢想象
而自从去年十二月底,帝国的附属国,“北方四国”开始叛乱。北方四国一共占据了帝国大概十一分之一的领土。
十一分之一的领土是什么概念呢?大家可以打开中国地图,找到东北三省,这三个省大约占全国面积的十一分之一。
更何况,帝国边境本身就是不平静的。名义上屈服帝国的小国家不止有北方四国。综合来看,叛乱必须被镇压下去。
因此帝国派出了500常备精甲军做主力,8万正规军协同,另动员十三万后勤人员。
前两个月帝国军势如破竹,但后来出现了问题:兵力不足以支持下一步进攻了。
同时,敌人也拥有装备乌金甲的军队,且占有地形优势。战线陷入僵持。
现在,国内的后备军力已经最大限度地压上,剩余的人皇帝一个也不敢往前线派;国内其余势力蠢蠢欲动,谁也不能保证不会爆发下一场叛乱。
也就在此时,舟山收获满满,炼成的金丹能极大缓解兵源问题。
精甲军的战斗力是怎样的呢?按照数据说话吧:在北方四国没有装备乌金甲的军队之前,常规军和对方的伤亡比6000:12000,大概1:2;500精甲军在战斗中,斩杀了4000名敌军。注意这里是斩杀。而精甲军的损失是:仅有4人轻伤。
还记得咱们之前提到的吗,这是一个已经可以批量生产栓动步枪,机枪,和灵气大炮的时代。
陈墨衣评价程捕头工于心计,一点也没错。自从屠了洛水店,程赵二人,就没有退路,就一定要给上级一个满意的答案。
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洛水店是被谁屠杀的,陈墨衣难道不知道吗?他知道;江陵滩沉船事件的真相,难道陈墨衣不知道吗?他知道;舟山大火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陈墨衣不知道吗?他当然也知道。
所有的一切,他都知道;他的“主子”——捕妖阁阁主,也知道;甚至是高堂之上的皇帝也能把真相猜个七七八八。但是,成果出来了,事实究竟如何,没有人在乎,也没有人会去深究。
死人太多?每一秒都在死人,每一天都在死人,算下来,每一年有多少人会死?
对捕妖阁这群人来说,死一个人是数字,死一百个,一千个,也不过是一个数字。人是死不完的,但金丹是实实在在的。
程捕头揣摩透了这一点。他清楚地知道,只要抓够灵兽,抓到化人妖兽就行了。抓到的是什么妖兽,不重要;抓捕过程死了多少人,也不重要,只要收获满满,他们两个人就会安然无恙。
但如果什么都交不上去,那真实情况就变得可追究了。因为朝廷毕竟是要脸面的,什么都交不上,上面不仅没有得到丝毫价值,也没办法对公众交代。
“老奸巨猾啊。”陈墨衣感叹。
不过,他也没有资格指责别人。他自己也要揣摩“主子”的心思;他的主子,也要揣摩其上层的心思;层层递进,所有人其实都只是揣摩一个人的心思:皇帝。
天边泛起鱼肚白,他起身,洗漱,轻声地自言自语:
“天亮了。该侍奉主子用早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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