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愁

零无说完，深深地看了一眼米塔斯，转身离去。米塔斯颓然坐着，脑子里乱成一团：“是啊……我没有能力保护她。”

“我只能……不再爱她。”米塔斯茫然地盯着天花板上的一个点，目光渐渐迷离而失焦。头一阵阵地疼。突然，他扯了一把头发，浅褐色的头发垂在眼前。米塔斯喃喃自语道：“这头发，为什么还是青年的柔顺光泽？为什么没有鬓白苍苍？明明我的心里已经愁苦不堪，可这头发啊！它却自顾自地保持这种迷人的状态，完全不顾我的想法！”

他随手扯了一把，抓下来一大把秀美的发丝。这要是让倾慕他的女子见到，准会遗憾不已。然而，米塔斯知道，他无法改变自己的容貌，自从变成了吸血鬼。用不到两昼夜，扯下的柔发又会长至原来的长度，随后停止生长。

他心中烦躁，脑内恍惚，差点把刚得知的恢复人身的秘密忘掉。在颓然坐着，内心激动不安，反复和自己辩论了一个小时之后，他豁然想到：情敌……他有没有情敌都无关紧要了，既然他只能不再爱舞月。那么能不能恢复人身也不重要了。好似这几年只是和此前一样，一丝不同也无。

这个念头突然从心底闪现，就像黑暗的太空中太阳突然氦闪了一样，烧灼了视野内的全部黑暗，只剩这个念头清晰而永恒。这多么残忍。零无，你再次夺走我生存的力气。

米塔斯倚着墙，痛苦地想着舞月，心痛又无奈。从此之后，只能宛如陌路，而她——她会多么伤心！她又会怎么想他？

米塔斯的思绪转变得非常快。自己也分不太清楚，正置身于现实还是梦幻。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已是午夜三点。他一直没吃东西，此时感觉到了精疲力尽与夜寒难耐。遂一跃而起，穿过落地窗，身手异常矫健敏捷，睁着一双因饥饿而亢奋的金色眼睛觅食。

而舞月那边，最新的通信记录还是舞月发的邮件，而米塔斯不曾回复。微信上是五天前，他的一句“晚安”。舞月有点着急：啊！他一定是生气了！我该怎么办？

“是不是……在惩罚我？”舞月突然捂住脸。她又把自己的邮件一字一句看一遍。

要不要向西芒顿夫人打听米塔斯呢？那岂不是在昭告天下，他们闹别扭了？坐自己旁边的好友于耿如，酷爱冰镇可乐。冷凝的水珠一点点流下来，盯着那蜿蜒痕迹，舞月忽然觉得那像极了分别时米塔斯拖在地上的影子。

舞月悲悲戚戚。可能，这发生在别人身上，舞月不过觉得是一次很常见的小情侣闹别扭。可是，轮到自己身上，这又是多么沉重的心理负担！至于这会给他们的关系带来怎样的伤痕，舞月根本连想都不敢想。

舞月思绪飘远，不禁回想起自己刚醒来的时候。那时自己是多么自由而无所顾忌！可是，即使她像阿克索一样健康而自由，也抵不过爱神当胸射入的金箭！

当人生，梦一场。那次大梦，已经睡过去了不少时光。舞月不愿以再次沉睡的方式，承认自己的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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