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掌心发烫。林默保持着接听姿势,律师的忙音混着雷声在耳膜上跳动。脚踝处的寒意已经消失,但床底传来的指甲刮擦声越来越清晰。
"去他妈的警告。"他抓起背包冲向楼梯,却在拐角处撞上一堵无形的墙。空气里泛起尸臭味的涟漪,原本向下的楼梯诡异地向上延伸,尽头处站着穿病号服的人群,他们腐烂的脸上都长着和祖母一样的泪痣。
林默跌坐在地,摸到口袋里那把黄铜钥匙在发烫。身后传来木质家具的呻吟声,回头看见蒙着白布的沙发正在渗出黑色黏液。他连滚带爬退回卧室,反锁房门的瞬间,整面墙纸突然剥落,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病历单。
泛黄的纸页上记载着1942年9月17日,静园作为仁爱疗养院收治的第三十二例病患:
"林秋月,女,19岁,臆想症。坚称自己在镜中看到未来,能听见墙壁里的哭声。今晨查房发现患者用牙刷在皮肤刻满神秘符号。"
林默的胃部抽搐起来——那是祖母的名字。
窗外炸响的惊雷短暂照亮房间,墙上的病历单正在渗出新鲜墨迹。最新出现的红字记录着:"2023年7月15日,林默,男,28岁,出现时空认知障碍。"
床底的刮擦声突然变成指甲抓挠头皮的声音。
林默发疯似的掀开床垫,在弹簧缝隙里找到半本烧焦的日记。祖母的字迹在焦痕间断续浮现:"他们逼我当守门人...每个午夜用胎血喂养锁孔...千万不能让哭声展开..."
日记最后一页黏着块蜡化组织,形状像婴儿的耳朵。当林默触碰的瞬间,阁楼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整栋房子开始顺时针旋转。他死死抓住床柱,看着梳妆台在离心力中砸向墙壁,镜面破碎的刹那,所有碎片都映出同一个画面: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地下室剖开孕妇的肚子。
震动停止时,林默发现自己跪在浴室门口。瓷砖缝隙里渗出胶状黑血,渐渐组成箭头指向浴缸。当他颤抖着掀起防尘帘,浴缸里积满浑浊液体,水面漂浮着几十个泡发的槐木牌位。
每个牌位都刻着他的生辰八字。
水龙头突然自动拧开,喷出的血水瞬间漫过林默的小腿。他在血浪中摸到浴缸底部有凸起的花纹——那是个与黄铜钥匙完全吻合的锁孔形状。
"不要打开..."嘶哑的警告声从身后传来。林默转头看见老周站在浴室门口,这个白天帮他搬行李的园丁此刻眼球浑浊,皮肤呈现溺亡者的青灰色,"你祖母用三十年阳寿才折叠起来的哭声,你承受不起。"
老周的后半句话被掐断在喉咙里。他的脖颈突然出现环形裂口,头颅像被无形丝线牵引着升到天花板,断颈处垂下的不是血管而是发霉的录音带。林默尖叫着扑向门外,却发现走廊变成了无限延伸的镜面回廊,每面镜子里都站着一个不同年龄的自己。
最年轻的镜中人只有七岁,正用蜡笔在镜面涂抹:妈妈在地下室。
最年长的镜中人满脸尸斑,用指骨敲击镜面组成摩斯密码:我们被困在1942到2042的夹层里。
林默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耳边响起高频耳鸣。当他再次恢复意识时,自己正站在地下室铁门前,黄铜钥匙不知何时插进了锁孔。门缝里飘出福尔马林混着茉莉花的气味,那是祖母葬礼时棺材里的味道。
手机突然震动,律师发来新消息:"重要补充:您祖母临终前反复说'千万不能让默默看到产房'。"
身后传来布料摩擦声,林默转头看见所有蒙着白布的家具都立了起来,像一群等待葬礼的苍白送葬者。当他再看向手机时,刚收到的消息变成了四十年前的日期。
钥匙自动旋转了第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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