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蒸汽道标

生锈的货轮龙骨上，青铜齿轮正在啮合出莫尔斯电码。我数着机械蟑螂复眼里的闪光频率，它们背甲上的符咒碎片排列成星图坐标。妹妹用蛇符咒束缚住三只蟑螂，那些青铜甲壳在月光下渗出类似石油的黏液。

"青龙战区的蒸汽道标。"老陈刮下黏液抹在罗盘背面，缺损的青铜盘面突然浮现出黄浦江航道图，"顺着这些机械虫的归巢路线走。"

我们踩着货轮残骸登上江岸时，浓雾中亮起煤油灯的红光。十二座铸铁灯塔以北斗阵型矗立，每盏灯罩里都囚禁着燃烧的符咒碎片。穿工装裤的驼背老人正在给灯塔添加燃料，他腰间别着的鼠符咒钥匙串叮当作响。

"通行证。"老人伸出机械义肢，掌心投影出我们的异能评级。当看到妹妹脖颈的蛇符咒时，他浑浊的义眼突然收缩："朱雀容器？"

浓雾突然被蒸汽机车的汽笛声撕裂，铁轨从江底升起。老陈拽着我们跳上最后一节车厢，车顶的青铜风向标正指向吴淞口方向。我摸到座椅下的弹孔，弹孔边缘凝结着二十年前的血液结晶。

"规则一。"检票员的铜皮喇叭里传出合成音，"车厢内禁止使用自然系异能。"

妹妹突然抓紧我的衣袖，她锁骨处的朱雀纹路正随着列车加速蔓延。我翻开偷来的《蒸汽区法典》，泛黄的纸页上记载着青龙战区的特殊法则：所有机械必须搭载符咒动力核心，违者将沦为锅炉燃料。

列车穿过跨江管道时，窗外闪过巨大的齿轮教堂。十字架由十万枚青铜齿轮拼成，忏悔室的门把手上嵌着牛符咒。穿蒸汽铠甲的圣殿骑士正在给信徒植入机械肺叶，手术台上流淌的鲜血被导流进锅炉房。

"规则二。"检票员的齿轮舌头在口腔转动，"每日黄昏需向青龙枢机献祭0.1升机油。"

老陈突然抽搐着倒下，偷盗戒指在指节处烧出焦痕。我扒开他的衣领，发现齿轮烙印已扩散到锁骨——那些转动的齿痕正将他改造成机械教派的信徒。妹妹用蛇符咒压制烙印时，符咒青光突然具现化出1937年的闸北火车站幻影。

"第三轨道..."老陈在昏迷中呢喃，机械蟑螂从他口袋里涌出，在车厢地板拼出青龙七宿的星图。蟑螂复眼里的红光聚焦在行李架某处，我掀开破旧的蒸汽朋克海报，发现暗格里藏着半具青铜棺椁。

棺盖上刻着盘古开天的浮雕，当我的血液滴入斧刃凹槽时，棺内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妹妹突然尖叫，她脖颈的蛇符咒正在与棺椁共鸣，朱雀纹路蔓延长成尾羽形态。老陈的机械心脏突然暴走，泵出的不是血液而是液态符咒能量。

列车毫无征兆地脱轨，我们坠入江底隧道。防水煤油灯自动点亮时，我看见了青龙战区的真正面目——整个地下空间由十万台蒸汽机驱动，青铜管道编织成东方苍龙的形态。戴鸟嘴面具的机械师们正将符咒碎片熔炼成动力核心，流水线上流淌着刻满甲骨文的活塞连杆。

"规则三。"隧道穹顶的青铜喇叭轰鸣，"踏入龙腹者，皆为青龙之子。"

老陈突然苏醒，他的瞳孔已变成齿轮形状。当我想用暗影面具压制他时，隧道深处传来初代蒸汽机的轰鸣声。生锈的锅炉房里，穿长衫的虚影正在往火膛添加马符咒碎片——那是1927年上海电厂工人的亡灵投影。

妹妹扯下脖颈的蛇符咒按在老陈胸口，那些青铜鳞片割破她的手掌。当混合着朱雀之血的符咒能量注入时，老陈的齿轮烙印突然逆转转动，吐出七枚带血的青铜螺丝。

"他在改造你们。"隧道阴影里走出戴烛龙耳环的男人，他手中的时空沙漏正在倒流蒸汽，"青龙战区不需要活体符咒容器。"

机械蟑螂突然集体暴动，它们背甲的符咒碎片飞向隧道顶端，拼凑出完整的青龙星宿图。当星图完成的瞬间，所有蒸汽机停止运转，十万台齿轮同时指向吴淞口外的某座无名岛。

老陈的偷盗戒指突然熔化成青铜液滴，在地面蚀刻出经纬坐标。我听见海底电缆传来摩尔斯电码——那是我们防空洞的辐射监测仪在发送求救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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