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不欢而散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陆凯文坐在喜来登饭店的茶座里反复咀嚼着这句话。

　　这句话是为了即将出现的肖竹影。

　　也是为了身边一言不发的苏晴。

　　此刻和女孩子坐在一起，嗅着旁边袭来的熟悉的气息，陆凯文感觉到的是一种被分裂开来的矛盾和纠结。

　　自己依然有着想亲近对方的心猿意马，

　　也有着被对方玩弄和欺骗的忿然。

　　自己的心底依然荡漾着对女孩子的柔情，

　　但是自己的理智告诉自己，这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可怕的女孩。

　　柔情只能是滑稽的笑料。

　　女孩已经不再是自己熟悉的伊人，

　　自己是该彻底推开这样令人可笑的纠缠的时候了。

　　陆凯文抿了一口一直未动的茶水。

　　“苏晴，一会儿肖竹影来的时候，我希望你保持一副委屈的样子。不要管什么所谓的骄傲，更不要试图挑战一个夫人的权威。我不管你想做什么，至少你不要公然挑战道德底线。你要做的事情是挑衅，是让人不齿的行为。既然你的行为注定是阴暗和龌龊的，那就请你收起一切借口，这是我的建议，更是我的警告。”陆凯文斜了一眼身边的女孩。

　　女孩的脸色有着黯然和憔悴，这个样子让陆凯文稍稍有些心软。

　　苏晴没有回答，她似乎在神游物外。

　　“这样很好，希望你保持这个样子，否则我也无法收场。”陆凯文自顾自地结束了自己的教训的口吻。

　　他在这个女孩的面前越来越多的是无力。

　　这样有心机却又能毫无羞愧地暴露自己内心的女孩让他觉得一切都似乎显得多余。

　　自己答应了女孩，既是因为自己赞叹女孩的计划，但是又何尝不是自己依然有着留恋。

　　这样的留恋就是自己坚持看一看结局的理由。

　　本可以让这个女孩出局，本可以让这一段突如其来的短暂情感迅速消逝。

　　但是自己还没有做好面对没有女孩子的生活。

　　自己也曾经封闭自己的情感世界，如今自己刚刚复苏，自己依然脆弱。

　　即使自己继续支持女孩的决定也许是一种残酷，是一种讽刺，自己也准备继续旁观。

　　陆凯文再次端起了茶杯，他仿佛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肖竹芳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陆凯文感到了身边女孩的细微变化。

　　原本有些萎靡的女孩突然焕发了生机。

　　“真是一个好斗的女孩，真不知她究竟为什么有这样的性格？难道困窘的童年真的让一个女孩可以如此执着？那会是什么样的生活经历呢？”陆凯文忍不住自己突然的好奇。

　　肖竹芳扫了一眼苏晴后静静地坐下来。

　　“嫂子，早上好！很抱歉没有同意您的提议而是把您约到这里。原因我不想再解释了，希望这里幽静的氛围可以有助于我们解决矛盾。”陆凯文站起来欠了欠身。

　　“凯文，谢谢你的好意。这里的氛围确实不错，可是我已经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希望你能体谅我，理解我。”肖竹影保持着冷淡和平静。

　　陆凯文感受着对方的机锋，也在感受着身边的女孩细微的变化。

　　很快他放下了悬着的心。

　　女孩没有变化。

　　“嫂子，没有不可以改变的决定，因为我们都要顾全一些事情。有些时候我们都在学习妥协。就像现在，我为您点的茶是玫瑰花茶，我这样一个男士是不适合喝这种茶的，但是我正在分享和您一起品尝这种茶带给我的荣幸。”陆凯文的语气越来越轻松。

　　“谢谢你的提醒。凯文，我们还是不要兜圈子了，我没有那样的心情。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能让我满意的决定。”肖竹芳蹙起了眉头，她的语气有了波动。

　　“嫂子，我很想满足您所有向我提出的要求。如果不是牵涉公司的事情，我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您。但是现在您向我提出的要求恰恰涉及了凌云公司，涉及了公司里敏感的人事，所以我只能在这里和您做一次交流。”陆凯文的话尽管婉转，但话里的含义已经越来越明。

　　肖竹影没有立刻对陆凯文的回答置评，她只是把眼光转向旁边的苏晴，她的眼光里泛起复杂。

　　苏晴迎视着，她的眼神里掠过的是一丝讥讽，一丝示威。

　　肖竹影的怒气瞬时升腾而起，她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自己的判断。

　　“凯文，我不是来交流的。我是来要结果的。除了凌云公司的事情，我不会对你提出其他的要求。所以，我现在正式提出我的要求。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她必须离开凌云公司，至少也要离开现在的职位，离开宁飞扬身边。”肖竹影铁青着脸伸出手指向苏晴。

　　陆凯文再也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他的眉头皱起来。

　　“凯文，我不想说她的事情，可是她已经让宁飞扬陷入了尴尬，让我们的生活陷入了尴尬。所以我要求你解决她的问题。”肖竹影激动起来。

　　“夫人，请您冷静。我不知道您所说的尴尬，我也没有听到这方面的议论。我无法对自己没有耳闻的事情做出评判。我不能根据您的判断做出任何决定。我对人事的决定标准很简单，能者上，不能者下。至于开除，那更是需要慎重。我来公司一年，只把两个人调离了岗位，那两个人是因为能力不够。我从来没有开除和解聘一个员工。即使不合格的员工他也一定有适合他的岗位。所以，夫人，我不会因为您的要求而做出令你满意的处理，因为您还没有说服我。”陆凯文虽然没有激动，但他的语气变得程序化，变得凌厉起来。

　　“你。。凯文，你是一定要维护她了？你是一定要违逆我的要求了？”肖竹影似乎没有预料到陆凯文的强硬。现在的情况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嫂子，您冷静一下，听一听我的理由，我的难处。好吗？”陆凯文迅速软化了语气，他不想让对方一直情绪失控。

　　肖竹影收回了自己指向苏晴的手指，她强迫自己注视陆凯文的目光变得柔和。

　　“嫂子，我是一个从美国回来得华裔，我的思维方式和您有所不同。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学会Communication。它的意思就是交流。您也许不理解我为什么要告诉您这个，我的答案很简单，您要让我做这件事，就要说服我，说服所有人。告诉我，告诉凌云公司的所以员工，您的要求是合理的。苏晴犯的错误应该受到这样的惩罚。嫂子，您能说服我吗？如果可以，我现在等着您告诉我所有细节。”陆凯文专注地迎视着肖竹影的目光。

　　肖竹影暗暗叹了一口气，她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

　　凌云公司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凌云公司，眼前的人也不是一个普通的打工者。

　　她此时有了一些后悔，后悔自己放过了宁飞扬，这件事应该让宁飞扬自己处理。

　　自己的怒气影响了自己的判断，造成了自己的无奈。

　　“凯文，我有足够的理由证明我的要求不过分。苏晴和宁飞扬的关系让我这个做妻子的很为难。我有权力提出这个要求。我要保护我的家庭，我要保护宁飞扬的颜面。我来找你就是为我，为宁飞扬保住尊严，保住颜面。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肖竹影的声音有着犹豫，她有了短暂一刻的困窘。

　　“呵呵，嫂子，我明白您的意思，您的意思是宁总和苏晴有不正当的关系，这样的关系让您担心，所以您来找我，要求我把苏晴调离。嫂子，是这样吗？”陆凯文的语调变得温暖起来。

　　肖竹影机械地点点头，她的眼睛狠狠地扫视了一下苏晴。

　　“嫂子，如果是这样的事情，我想我帮不了您。我只是凌云公司的副总经理，不是法院的法官。这件事属于法律的范畴。如果要我来处理这件事，或许我会做出令您意外的事情。”陆凯文也瞥了一眼身边的苏晴。

　　女孩子一言不发地安静让他稍微松了一口气。

　　“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拒绝我吗？难道我的要求在你眼里是胡闹，是无理取闹吗？”肖竹影脸上重新罩上了寒霜。

　　“嫂子，您指的不正当的关系对您是一种伤害。伤害您的不仅仅是处于一方的苏晴，也包括另一方，就是宁总。公司没有权力对这种伤害定性。也没有权力做出对您的补偿。但是，法律可以解决这样的事情。如果您能给我证据，我可以在公司里做出我的努力。我会调查这种不正当关系，如果是宁总利用权力强迫女下属发生关系，我会要求宁总在公司全体员工面前对苏晴做出道歉并承诺做出合理赔偿。如果苏晴不同意，我会代表她诉诸法律。如果是苏晴诱惑了宁总，我同样会让宁总在公司做出道歉。因为他是法人，他必须是公司的道德典范。至于他要求的法律行为我也会支持。只是那样的话会很复杂。在中国的法律中，女性对男性的骚扰会是一个取证很难的法律行为。嫂子，这就是我的处理办法，这就是我的原则。嫂子，不知我表达得是否清楚？”陆凯文结束了长篇叙述，他停下来饮茶。

　　肖竹影的脸色不停变幻着，她的嘴唇有点哆嗦。

　　茶座里的氛围变得静谧，诡异的安静。

　　肖竹影的嘴角渐渐泛起一丝苦笑。

　　“陆凯文，看来我是自取其辱了。我的确是犯了一个低级的错误，苏晴和你也有着特殊关系，你保护她也是理所当然的。看来我是找错人了。”肖竹影作势要站起来。

　　“嫂子，如果您几天前来找我，您可以这样说。我和苏晴的确有着特殊关系。但是今天我可以告诉您，我们再也没有其他关系。我只是她的同事。顺便告诉您，我会关注宁总和苏晴的关系，我不允许有任何不道德关系存在。我是因为尊敬宁总才来凌云公司的，如果他是一个道德有亏的人，我会毫不犹豫地撤资。我不会和一个不道德的人有任何关系。”陆凯文也站起来。

　　肖竹影的内心涌动起一丝温暖。

　　她临走时不忘瞥了一眼苏晴。后者一脸无辜和委屈。

　　肖竹影能够隐约感到自己从女孩身上感受到的信息，那是一种兴奋。

　　在自己起身的瞬间，她明显感到女孩身体变得挺直，变得柔软。

　　强烈的不甘驱散了陆凯文最后的承诺带给自己的温暖。

　　自己只想赶紧离开，

　　陆凯文是对的。

　　自己的要求只会让宁飞扬颜面扫地。

　　只要有这个陆凯文，自己注定无法像以前一样对凌云公司颐指气使。

　　自己不相信这样的结局，不相信陆凯文，不相信苏晴。

　　同样再也无法相信自己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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