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火焚

这份礼物不止为同学准备着，还有我们的父母。

　　B同学站在学校天台的边缘，手指死死攥着栏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教学楼下的Amy身上——那个总是挂着甜美笑容的恶魔，正和朋友们说笑着走向校门口，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那只狗。**

　　**那个盒子。**

　　**那些字条。**

　　B的胸口剧烈起伏，呼吸灼烧着喉咙，像吞下了一块烧红的炭。她摸出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上是她偷拍的画面——Amy独自走在无人的走廊，毫无防备的背影。

　　**“你毁了我的东西……”**她的声音低哑，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

　　第二天清晨，B早早地等在了Amy的储物柜前。

　　她的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显然一夜未眠，但嘴角却带着一丝扭曲的笑意。当Amy哼着歌走近时，B迅速将一个信封塞进了她的柜子缝隙，然后若无其事地离开。

　　信封里是一张伪造的纸条，上面写着：

　　**「放学后，旧校舍见。我有你哥哥的秘密。——B

　　还在计划之中。

　　B躲在转角处，看着Amy疑惑地展开纸条，眉头微微皱起。她的心脏狂跳，手指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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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学的铃声一响，Amy果然独自朝旧校舍走去。

　　B跟在她身后，保持着一段距离，手里攥着一把从实验室偷来的解剖刀。刀锋在夕阳下泛着冷光，映出她因兴奋而扭曲的脸。

　　旧校舍早已废弃，走廊里堆满灰尘，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里回荡。B看着Amy停在一间教室门前，犹豫了一下，推门而入——

　　**砰！**

　　门在她身后猛地关上，锁舌扣上的声音清脆而冰冷。

　　Amy转身，发现门被反锁了。

　　**“B？”**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慌乱。

　　没有回应。

　　只有走廊尽头传来缓慢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一步。

　　两步。

　　三步。

　　B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门口的小窗上，她的脸贴着玻璃，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

　　**“惊喜。”**她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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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室的灯突然熄灭，黑暗如潮水般吞没了一切。

　　Amy站在原地，听着B的脚步声绕着教室外围缓缓移动，像是某种野兽在巡视自己的领地。解剖刀的刀尖偶尔划过墙壁，发出刺耳的声响。

　　**“你不是很喜欢送礼物吗？”** B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带着扭曲的愉悦，**“这次轮到我了。”**

　　Amy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站着，嘴角却缓缓扬起一个弧度。

　　**“B。”**她突然开口，声音轻柔得像在哄孩子，**“你知道为什么我能找到你的狗吗？”**

　　B的脚步声停住了。

　　**“因为……”** Amy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的冷光照亮她微笑的脸，**“自从我第一次来到你家，它脖子上的GPS定位器，从来就没坏过，我在阐述的时候就说过，一切接受偶然，哈哈哈，我在说什么？。”**

　　B的瞳孔猛地收缩。

　　下一秒，教室的后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桶汽油，另一只手上，打火机的火苗在黑暗中跳动。

　　**Bill。**

　　B的呼吸停滞了。

　　**“游戏结束。”** Amy笑着说。

　　---

　　Bill拧开汽油桶的黑色旋盖时，铁皮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浓烈的化学气味立刻在密闭教室里弥漫开来，像一条无形的蛇缠绕上B的鼻腔。他倾倒的动作很慢，琥珀色的液体在地板上蜿蜒成诡异的图腾，流过翘起的木地板缝隙，漫过散落的试卷，最终在B被绑缚的椅子周围形成一个完美的圆。

　　“知道为什么要用无铅汽油吗？“Amy用鞋尖拨弄着地上一个被汽油浸透的毛绒玩偶——那是B平时放在课桌上的吉祥物，“燃烧温度能达到800度，但烟雾报警器...“她突然抬脚踩住玩偶的脑袋，“...会延迟至少十五分钟才启动。“

　　B的瞳孔在胶带下剧烈震颤。她看着Amy从讲台抽屉里取出三个灌满透明液体的玻璃瓶，瓶口塞着浸油的布条。其中一瓶被随意扔进储物柜，另外两瓶则精心摆放在窗帘和木质书架旁。

　　“甲醇。“Bill用袖子擦燃打火机，火苗在他灰蓝色的虹膜里跳动，“校办工厂拿的，看来，当地化工人员想拿到这些东西还挺容易呢。“他忽然将打火机凑近B的耳垂，看着她因高温灼痛而疯狂摆头，“放心，我们计算过燃烧速度。“

　　旧校舍的火警铃响彻校园时，B已经被绑在了教室的椅子上。

　　她的嘴被胶带封住，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咽，眼泪和鼻涕糊了满脸。Bill站在她面前，慢条斯理地往地上倒着汽油，刺鼻的气味充斥着她的鼻腔。

　　Amy蹲下身，轻轻拍了拍B的脸。

　　**“别担心，”**她柔声说，**“我们不会杀你。”**

　　**“毕竟……”**她的指尖划过B颤抖的脖颈，**“活着才能好好体会，什么叫‘后悔’。”**

　　说完，她站起身，和Bill一起走出了教室。

　　门关上的瞬间，B听到了打火机点燃的声响。

　　火焰从门缝下蔓延进来，像一条贪婪的蛇，迅速爬向她脚下的汽油。

　　第一簇火苗是从后门点燃的。

　　Bill将一张浸透汽油的试卷卷成引信，火舌立刻顺着液体轨迹飞速蔓延。地面上的汽油图腾瞬间活了过来，蓝紫色的火焰像有生命般爬向教室各个角落。被甲醇浸泡过的窗帘“轰“地腾起两米高的火墙，热浪掀飞了讲台上的粉笔盒。

　　Amy站在门口欣赏自己的杰作。跳动的火光给她苍白的脸颊涂上胭脂般的红晕，黑发被热风吹得飞扬起来。储物柜里的玻璃瓶突然爆炸，飞溅的燃烧液在墙上泼洒出放射状的火星。

　　“看。“她突然指向B的裙摆，一朵小火苗正顺着垂落的裙角往上攀爬，“像不像生日蜡烛？“

　　**——这才是真正的报复。**

　　**——不是死亡，而是恐惧本身。**

　　最先发现火情的是操场踢足球的男生。

　　“着火了！旧校舍！“

　　尖叫声像多米诺骨牌般传遍校园。数百名学生从各个窗口探出头，手机镜头齐刷刷对准冲天而起的浓烟。三年级教室的窗玻璃突然“砰“地炸裂，喷出的火舌将樱花树烤得卷曲起来。

　　“消防车！快叫消防车！“

　　人群中有女生开始啜泣。学生会干部声嘶力竭地维持秩序，却没人注意到Amy正安静地站在人群最后方。她手里捧着半盒草莓牛奶，吸管“簌簌“地搅动着杯底的果肉残渣。

　　“听说高一A班的同学还在里面？“

　　“天啊！她现在独自来这里干吗？“

　　议论声被突如其来的爆炸打断。顶楼的老旧化学实验室终于被引燃，姹紫嫣红的焰火从窗口喷涌而出——那是各种金属盐类在燃烧。铜离子的绿、钠离子的黄、锶离子的红，在暮色中交织成一场诡异的烟花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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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症监护室外的等待**

　　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刺眼，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皮肉烧焦的腥臭，在密闭的空间里久久不散。B同学的父亲呆坐在长椅上，双手紧握着一张被揉皱的病危通知书。他昂贵的定制西装上沾满了干粉灭火剂的白色粉末，右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在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那是他妻子离婚前送的最后一枚戒指。

　　“才百分之三十烧伤就成植物人？“Amy将脸贴在ICU的玻璃窗上，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凝结成一小片白雾。她盯着里面那个被绷带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四个月牙形的血痕。“真不公平。“

　　Bill靠在墙边，金属打火机在他指间翻转，发出规律的“咔嗒“声。他眯起眼睛看着病房内的生命监护仪，那上面跳动的绿色线条像一条垂死挣扎的蛇。“早知道该用汽油，“他的声音轻得像在讨论天气，“这样至少能保证百分之八十的烧伤面积。“

　　监护室里，各种医疗设备发出嘈杂的声响，其中最引人注意的，便是那监护仪上不断跳动的心跳图，发出有节奏的“滴滴”声，每一声都像是在和死神进行艰难的拔河。那线条上下起伏，微弱而又不稳定，仿佛随时都会变成一条直线。护士们脚步匆匆，在病床边忙碌穿梭，她们紧张地盯着仪器上的数据，不时调整着输液的速度，小心翼翼地为B同学处理着伤口，可B同学的身体还是因为剧痛而不时抽搐。

　　医生们围在病床前，神情凝重地讨论着治疗方案，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担忧与无奈。B同学的生命就像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她在昏迷中偶尔发出微弱的呻吟，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深处，充满了痛苦与绝望。而她的父母，此刻正守在监护室外，亲生母亲瘫坐在地上，泪水决堤般流淌。

　　一个护士推着药车经过，两人立刻换上担忧的表情。Amy甚至适时地挤出一滴眼泪。等脚步声彻底消失后，她猛地拽住Bill的领带，将他拉向自己：“监控怎么办？“她的呼吸喷在他唇上，带着薄荷糖的清凉和一丝血腥味——那是她刚才咬破自己口腔内壁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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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讯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在金属桌面上投下刺眼的反光。Amy盯着自己交叠的双手，注意到右手食指的指甲油缺了一小块——那是昨晚处理绳索时刮掉的。

　　“根据现场勘查，“女警推过来一叠照片，“我们在废墟里发现了这个。“照片上是几段烧焦的尼龙绳残片，法医报告显示上面检测出B同学的唾液和皮肤组织。

　　Amy的睫毛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她抬起头，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困惑表情：“这能说明什么？“

　　女警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打开了投影仪。模糊的监控画面显示：确实只有一个人影踉跄着走进旧校舍。画面右下角的时间戳显示是晚上6点17分，而火灾报警器触发的时间是6点34分。

　　“监控显示B同学是单独进入旧校舍的。“女警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现场也发现了自制燃烧瓶的残骸。“

　　Amy注意到画面在6点21分时有0.3秒的跳帧——普通人根本不会注意到的微小异常。她的指甲再次陷入掌心，这次是为了忍住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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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厅的电视正在播放晚间新闻，女主播用标准的播音腔念着：“...这起疑似自焚事件仍在调查中...“Amy躺在沙发上，头枕着Bill的大腿，任由他把玩自己的头发。

　　“保安室的咖啡里加了佐匹克隆。“Bill的手指缠绕着她的发梢，“足够让一个成年人睡上四小时。“他俯身从茶几上拿起一个U盘，“至于监控系统，用的是十年前的松下设备，篡改时间戳比给狗剥皮还简单。“

　　电视画面切换到B同学父亲痛哭的特写，Amy突然坐起来扯过Bill的衣领：“为什么留活口？“她的瞳孔在昏暗的灯光下收缩成两个黑点。

　　Bill按下遥控器，画面突然切换到成人频道。他笑着捏住Amy的下巴：“这样更好。“电视的蓝光在他脸上投下诡异的阴影，“植物人会呼吸会眨眼，但永远说不出...“他的手突然掐住Amy的脖子又立刻松开，“...那晚我们是怎么把他绑在柱子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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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闪回）

　　旧校舍的储藏室里，B同学的尖叫被胶带闷在嘴里。Bill将最后一条绳索固定在天花板垂落的电线上，下方堆满了浸透酒精的练习册和旧窗帘。

　　“猜猜看？“Amy蹲下来，美工刀的刀尖沿着B同学的校服纽扣一路下滑，“是你先被烧死，还是先被掉落的横梁砸死？“她的声音甜得像融化的蜜糖。

　　她从背包里掏出那个被退回的狗标本礼盒——那是三个月前B同学“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里面是一只被剥皮的泰迪犬。现在，她将两颗玻璃眼珠塞进B同学因恐惧而大张的嘴里：“礼物要好好收着啊。“

　　打火机坠入酒精池的瞬间，Bill正抱着她跃出后窗。火光在他们身后冲天而起，将B同学扭曲的影子投射在斑驳的墙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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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妹两人就这样混迹在人群中。

　　浓烟从旧校舍的窗口翻滚而出时，Amy正咬着草莓味的棒棒糖，脚尖随着消防车的警笛声轻轻打着节拍。她的瞳孔里跳动着橙红色的火光，嘴角沾着一点粉色的糖渍，在周围人群惊慌的映衬下，像个来看烟火表演的普通女学生。

　　Bill站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左手随意地搭在她肩上，右手举着手机假装在拍火灾现场。镜头却始终对准Amy的侧脸——她每眨一次眼，他就能在屏幕里看到火势又猛烈了几分。

　　“看那个窗户，“Amy突然用糖棍指了指三楼，“是你们班的教室吧？“她的声音里带着天真的好奇，仿佛只是在讨论今天的午餐。

　　Bill的拇指在屏幕上放大画面。透过浓烟，能清晰看到一具人形正徒劳地拍打着被封死的窗户。他的喉结动了动，不是出于怜悯，而是因为兴奋导致的干渴。“化学实验室的火势最猛，“他凑近Amy耳边低语，呼吸喷在她鬓角，“你猜是镁粉先爆炸，还是他先被浓烟呛死？“

　　人群中突然爆发一阵惊呼。三楼的窗框终于承受不住高温，带着燃烧的物体一起坠落。Amy下意识地抓紧了Bill的手腕，却不是出于恐惧——她的指甲深深陷进他的皮肤，就像小时候第一次看他杀兔子时那样，既害怕又期待。

　　“小心点，“Bill用身体为她挡住飞溅的火星，声音里带着笑意，“别让火星烧到你的新裙子。“他伸手拂去她发梢上的一点灰烬，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什么易碎品。

　　消防员拖着水管从他们身边跑过，水珠溅在Amy的小腿上。她低头看着水滴在皮肤上留下的痕迹，突然想起B同学被绑在椅子上时，也是这么看着酒精一滴滴落在自己校服上的。

　　“要拍照留念吗？“Bill晃了晃手机，锁屏上是他们昨晚在旧校舍门口的合影，时间显示6:17——正好是监控失效前的最后一帧。

　　Amy摇摇头，把已经融化的糖球咬得粉碎。甜腻的草莓香精混着烟灰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来，让她想起上周在B同学抽屉里发现的那盒被碾碎的糖果——那是她去年送全班同学的圣诞礼物。

　　“走吧，“她拽了拽Bill的袖口，声音轻快得像要去野餐，“再晚便利店的可乐就该卖完了。“

　　他们转身离开时，教学楼的主梁终于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冲天而起的火星像一场金色的雨，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把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都烧成了灰烬。

　　结案文件第13页用红色字体标注了几个未解疑点：

　　1.手腕勒痕呈现背后束缚特征，与自缚伤痕不符

　　2.口腔内发现的宠物毛发经DNA鉴定，与B同学自家三年前去世的博美犬匹配

　　3.监控缺失关键17秒，技术人员称可能是设备老化所致

　　但所有这些都被归为“无关紧要的细节“，尤其是当警方在B同学卧室搜出以下物品后：

　　-一叠虐杀流浪猫的照片（时间跨度长达两年）

　　-七封写给Amy的恐吓信（内容涉及死亡威胁）

　　-半瓶抗抑郁药（医嘱显示已服用三个月）

　　“结案。“老刑警合上档案时，窗外的雨正好打湿证物袋里的绳结。水滴顺着塑料袋滑落，像极了B同学那晚绝望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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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B同学的家里，那个动物尸体标本还静静地躺在柜子里，有一天一定会派上用处的。

　　完美的复仇需要三重保障：

　　一个永远沉默的受害者，

　　一群自以为是的执法者，

　　和两颗紧紧相依的、

　　比恶魔更冰冷的心。*

　　接下来还有我们的父母，这场闹剧才会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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