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男孩退到酒窖深处时,腐臭味已渗过门缝。那些剥皮巨蟒般的生物正用头骨撞击木门,每一声闷响都震落墙角的陈年酒坛。琥珀色的液体在脚边蜿蜒,倒映出我苍白的脸——原来失去神光的银发,会像垂死的蛛丝般枯槁。
"闭眼。"我将护身符塞进男孩颤抖的掌心,抽出酒架上生锈的柴刀。刀刃缺口处残留着暗褐色的血垢,不知曾切割过多少绝望。
第一只怪物破门而入的瞬间,我挥刀砍向它脖颈的软鳞。腐肉飞溅在脸上的触感温热黏腻,像被塞进装满内脏的棺材。更多黑影从缺口涌入,它们的脊椎扭曲成诡异的S型,尾椎骨末端突着半截人类指骨。
"退后!"突然有清冽的女声刺穿混浊空气。
湛蓝光芒如极光般扫过酒窖,我眼睁睁看着那些可怖的生物冻结成冰雕。冰层内封存着它们最后一刻的狰狞表情,而寒气的源头是个倚在门框上的女子。她海藻般的长发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右眼罩着刻满符文的银质眼罩,左眼瞳孔却是比深海更幽邃的蓝。
"凡人就不该掺和蚀骨魔的事。"她指尖轻弹,冰雕应声碎裂成齑粉。那些冰晶悬浮在空中,折射出她战甲上的龙鳞纹——与我昏迷前瞥见的袖口图腾惊人相似。
男孩突然尖叫着指向我身后。酒窖墙壁不知何时渗出沥青状物质,凝聚成个无面人形。它腹腔裂开血盆大口,喉管里伸出数十条挂着倒刺的舌头。
蓝甲女子冷哼一声,掌心浮现出缠绕雷霆的战戟。戟尖刺入怪物胸腔的刹那,我仿佛看到银河在她背后倾泻。然而当雷霆即将吞噬怪物时,它腐烂的指尖突然指向我:"她身上有堕神的..."
战戟光芒暴涨,将怪物连同未尽的话语一同蒸发。女子转身打量我,独眼中流转着星图:"你心脏残留着弑神箭的诅咒。"她冰凉的指尖突然按在我心口,"但伤口深处...藏着更古老的东西。"
地窖突然剧烈震颤,我们头顶传来木材断裂的脆响。女子揽住我的腰腾空跃起,战戟劈开坠落的横梁。在冲破屋顶的瞬间,我终于看清全城可怖的景象——每口井都在喷涌黑雾,雾中凝结出成千上万只血手。
"抓紧。"她将我甩到背后,战戟凌空划出冰桥。我死死搂住她脖颈,瞥见她后颈鳞甲下若隐若现的烙印:是双蛇缠绕权杖的图腾,与我法杖底端的刻痕完全一致。
冰桥在血手撕扯下不断崩塌。当我们在钟楼顶端降落时,女子突然掐住我下颌逼视:"你究竟是谁?为何会带着曙神纪元的印记?"
钟声恰在此刻轰鸣。我头痛欲裂,恍惚看见记忆碎片如群鸦掠过:师父握着我的手在卷轴上书写神谕,他的袖口金龙纹在烛火中游动;某个暴雨夜我被按在祭坛上,胸口钉入七根封神钉;最后是支离破碎的哭喊:"洛璃,逃!"
"我叫...洛璃?"我喘息着蜷缩在地,发现掌心不知何时凝出团粉金色光晕。女子瞳孔骤缩,战戟猛地插进地砖。以戟尖为圆心,冰霜瞬间冻结了攀上钟楼的魔物。
她摘下眼罩,露出被封印的右眼——那根本不是眼睛,而是颗镶嵌在眼眶中的蓝宝石,内里封印着咆哮的暴风雪。
"听着,菜鸟。"她扯下披风裹住我渗血的掌心,"我是苍溟,曾是北天界霜狱的执刑者。现在我们要去翡翠沼泽找我的旧友,那个穿绿裙子的疯婆子能暂时压制你体内躁动的东西。"
她突然捏碎腰间玉佩,冰晶在我们脚下汇聚成鲲鹏虚影。当巨兽振翅掀起暴风雪时,我最后看了眼满目疮痍的城池。护城河的黑雾正在凝聚成巨大的人脸,嘴角咧到耳根。
"它们会跟来吗?"我在呼啸寒风中大喊。
苍溟的笑声裹着冰碴:"蚀骨魔不过是开胃菜,小神明。"她战甲上的龙鳞纹突然发烫,"等你记忆彻底苏醒那天,才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
鲲鹏骤然攀升带来的失重感吞没了后半句话。我低头望着掌心渐熄的粉芒,突然注意到那些光粒坠落时,竟然避开了苍溟战甲上的龙鳞图腾,仿佛在畏惧某种更高阶的存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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