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微型棺椁突然高频震颤,青铜表面那些暗红色雷纹像血管般搏动起来。陈三的白骨右手不受控制地痉挛,从肩胛蔓延至锁骨的雷纹迸出紫黑色电光,在皮肤下勾勒出与棺椁完全相同的纹路。
十二具无头尸体的锁链同时绷直。那些半透明的链条绞住陈三脖颈时,他听见颈椎不堪重负的咯吱声。腐烂膝盖摩擦地砖的声响从四面八方涌来,无头尸体们以违背人体工学的姿势折叠肢体,用肩关节抵着地面向他爬行。
"别碰棺椁!"妹妹的声音突然刺穿耳膜,带着某种金属摩擦的尖锐杂音。祠堂房梁上悬挂的引魂灯剧烈摇晃,灯芯里那些断指竟开始自行燃烧。
紫袍人幻影的袖口无风自动。鳞片状布料相互碰撞,发出与妹妹警告声完全相反的频率波动。两种声浪在陈三鼓膜处对冲,温热的血线顺着耳廓滑落,在锁骨处汇成小小的血洼。
白骨右手突然插入血雾。那些悬浮的血珠像找到归途的鱼群,疯狂涌向雷纹缝隙。陈三的视野骤然被血色浸透——三叔公枯瘦的身影在记忆碎片里清晰起来。老人被七条锁链贯穿主要关节,钉在祠堂正中的青铜柱上。紫袍人用骨刀剜出他眉心血肉时,流出的不是血,而是与陈三右手雷纹同源的紫黑色电光。
"活棺钉要见血开锋......"三叔公的嘴唇明明被铁钩缝住,声音却从每个毛孔里渗出。陈三看见老人的眼球正慢慢变成蛇瞳,与自己左眼的变异过程如出一辙。
现实中的剧痛将记忆撕开裂缝。无头尸体的锁链已勒进皮肉,陈三的喉骨发出濒临碎裂的哀鸣。左眼蛇瞳突然自动聚焦,祠堂地面那些看似杂乱的血痕在视野里重组——这根本不是祭祀阵法,那些用黑血绘制的纹路分明是某种镇压符咒!
"左眼......刺穿左眼......"妹妹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正与什么力量角力。陈三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白骨食指与中指并拢成剑诀,直指自己剧烈跳动的左眼睑。
紫袍人幻影突然实体化。鳞片袖口射出的锁链缠住陈三手腕,却被他锁骨处蔓延的雷纹弹开。在锁链二次袭来的刹那,陈三的指尖狠狠刺入眼眶。
世界在剧痛中寂静了一瞬。
紧接着是玻璃碎裂般的清脆声响。以陈三为中心,祠堂地面出现蛛网状的裂纹,那些原本渗入地砖的黑血倒流而出,在空中凝成无数细小的棺钉形状。他的左眼并没有失明,反而透过满手鲜血看到更清晰的能量流动——十二具无头尸体脖颈处的锁链,原来都连接着紫袍人袖口的鳞片。
"棺钉雷......"陈三无意识地念出这个词。白骨右手抓向最近的虚空,一道紫黑色电光顺着雷纹激射而出,精准劈在紫袍人幻影的眉心。没有爆炸也没有火光,那幻影就像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痕迹,从边缘开始寸寸消失。
整座祠堂开始崩塌。倒悬的梁柱像融化的蜡烛般扭曲,牌位上的血字纷纷脱落,在空中组成"酉时三刻"的诡异字样。陈三坠向不断裂开的地缝时,看见自己掌心的微型棺椁正在增殖——那些雷纹分裂出无数细小枝杈,每一根末端都挂着袖珍的紫金棺模型。
冰冷的江水突然灌入口鼻。陈三在挣扎中睁开完好的右眼,幽蓝的水下世界里,数十座倒悬的祠堂像畸形的海葵般漂浮。每座建筑中央都立着熟悉的紫金棺,棺盖缝隙里探出的锁链正随着水流轻轻摆动,如同等待猎物的触手。
最近的那具棺材突然震动。棺盖移开的缝隙里,半截穿着蓝色布衫的手臂缓缓伸出,无名指上戴着陈三亲手给妹妹编的芦苇戒指......
江水灌入鼻腔的刹那,陈三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那枚芦苇戒指的残影。他拼命蹬腿向上浮,却发现身体正被某种力量拖拽着下沉。右眼被水压挤得生疼,左眼却透过血水看得异常清晰——那些倒悬祠堂的飞檐上,密密麻麻挂满了芦苇编织的戒指。
"哥......"妹妹的声音突然从水底传来,这次清晰得就像贴在耳畔说话。陈三的肋骨传来剧痛,低头看见三根锁链不知何时已穿透胸腔,链环上刻着与紫金棺相同的雷纹。锁链另一端正连接着最近的那具棺材,蓝色布衫的袖口还在缓慢蠕动。
陈三突然发现自己在呼吸。不是空气,而是带着铁锈味的江水正顺着锁链的空隙流入肺部。左眼视野里,那些被吸入的液体在气管内部分解成紫黑色的光点,与右手雷纹产生某种诡异的共鸣。他下意识抓住穿透胸口的锁链,白骨五指与青铜链环摩擦迸出火星。
水底响起棺盖挪动的闷响。陈三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每座祠堂的瓦片上同时扭头,所有倒影的左手都摆出相同的剑诀姿势。当第一具紫金棺完全开启时,他忽然听懂了那些一直萦绕在耳边的、类似金属刮擦的噪音——那是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时空发出的惨叫。
锁链突然剧烈震颤。陈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右手不受控制地刺向眼眶,这次瞄准的是完好的右眼。指尖触到眼球的前一秒,妹妹穿着蓝色布衫的身影从最近那口棺材里笔直坐起,发间别着的芦苇花沾满晶莹的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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