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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雾如活物般缠绕着脚踝，下坠感持续了比预期更长的时间。银发丝线在手腕上勒出细密的血痕，每一根都像连接着神经末梢般刺痛。突然的滞空感让胃部翻涌，我重重摔在某种既像冰面又似水银的流动物质上。

"看清楚。"父亲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却不是记忆中的温和，带着青铜器摩擦般的嘶哑。

无数记忆碎片从黑雾中浮现，每一片都映着五岁那夜的片段。冰刀悬在柳如烟眉心的画面突然放大，父亲的手在颤抖——这个细节上次回忆时并未出现。冰刃转向的瞬间，他嘴唇翕动，现在终于能读出口型："双生逆转。"

银发猛地绷直，剧痛从手腕窜上太阳穴。眼前的黑雾突然变得透明，鹰嘴崖的实景如镜中幻象般铺展开来。李怀瑾被铁链吊在青铜鼎上方，胸口的七星烙印正在渗血。赵荣皓手持巫王左眼，将那颗泛着蓝光的球体按进鼎中凹陷处。

"还差祭品的眼睛。"赵荣皓的声音隔着水膜传来。两名亲卫按住李怀瑾的头颅，第三个人手里的银勺已经抵上他的右眼睑。

左手烙印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疼痛让视线扭曲黑雾重新聚拢时，青铜钥匙在掌心发烫。狼首纹饰的眼睛渗出红光，在地面投射出七颗星子。其中三颗格外明亮，连成的线条指向正前方正在崩塌的通道。

碎石擦着脸颊飞过，在右颈划出火辣辣的伤口。奔跑时踩到某种粘稠液体，低头看见半凝固的蓝血——是李怀瑾的血，与黑雾混合后形成发光的路标。前方出现三条岔路，左侧通道泛着冰晶般的冷光，右侧涌动着暗红雾霭，中间的则不断在虚实间切换。

银发突然拽动，强迫我蹲下查看地面。中间通道入口处，两对脚印重叠在一起——较大的靴印边缘有李怀瑾惯用的防滑纹路，较小的那个在脚尖位置有柳如烟常穿的木屐特有的分趾痕迹。更诡异的是，两对脚印都是双向的。

"他们一起走过这条路。"这个认知让太阳穴突突跳动。青铜钥匙突然震动，狼首口中吐出一缕蓝烟，在空中凝结成箭头形状直指中间通道。

黑雾深处传来冰层碎裂的声响。回头时，雾气正凝结成赵荣皓的脸，嘴唇开合间飞出成群的冰晶蝙蝠。最前排的蝙蝠撞上肩膀，翅膀在皮肤上割出细密的血线。第四只蝙蝠穿透左臂时，真实的灼痛感让喉咙迸出闷哼——这不是幻象，赵荣皓正在通过巫术实现远程攻击。

青铜钥匙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北斗七星的轨迹。当第七星亮起时，中间通道的入口突然清晰。冲刺的瞬间，后背传来箭矢入肉的闷响。麻痹感顺着脊椎蔓延的速度比疼痛更快，右腿突然失去知觉，栽倒时看见钉入地面的箭尾——是赵荣皓亲卫队的制式弩箭，箭镞上淬着幽蓝的毒。

黑雾中伸出十几只半透明的手，有的拽住脚踝，有的试图扳开我紧攥青铜钥匙的手指。最近的那只手上戴着父亲常戴的翡翠扳指，指甲缝里还沾着当年仪式用的蓝血颜料。当它即将触到眉心时，后颈的十字标记突然发烫，烫得那些幻影手指冒出青烟。

"经安！"柳如烟的声音第一次带着真实的焦急。银发丝线突然全部绷断，碎发如钢针般射向黑雾深处。某处传来瓷器破碎的清脆声响，赵荣皓的雾脸扭曲了一瞬。借着这个间隙，青铜钥匙终于插进通道入口无形的锁孔。

钥匙转动时，整个空间响起齿轮咬合的金属声。地面裂开的缝隙中升起一座微型星盘，盘面上两个光点正在快速靠近——代表李怀瑾的红点与代表柳如烟的蓝点，此刻竟在鹰嘴崖地底某处交汇。星盘边缘浮现出细如发丝的刻痕，组成一行巫族文字："双星同归处，冰刃可断。"

麻痹感已经蔓延到腰部，拼尽最后的力气将银针扎进大腿伤口。剧痛带来短暂的清醒，拖着失去知觉的下半身爬进通道。入口闭合的刹那，看见最后一缕黑雾凝结成父亲举着冰刀的手，刀尖滴落的却不是血，是融化的青铜液。

通道内部出乎意料地明亮，墙壁上嵌满会发光的六棱晶体。每块晶体里都封存着记忆片段：左侧第三块显示柳如烟在太医院偷取蓝血样本；右上方那块映着李怀瑾将青铜钥匙藏入狼首石雕；正前方最大的晶体里，父亲正在往两把冰刀上刻写相反的符文。

爬行留下的血痕在晶体光照下变成金色，像一条蜿蜒的引路绳。当手指碰到尽头那扇刻着双生树纹的门时，背后传来密集的箭矢破空声。最近的一支擦着耳廓钉入门缝，箭尾绑着的纸条正在渗出蓝血——是李怀瑾的字迹，只有半句："冰刃在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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