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月光从猎人小屋的破窗斜切进来，像一把锋利的冰刀将黑暗劈成两半。我蜷缩在干草堆上，左手虎口的烙印灼烧般疼痛。蓝光在皮肤下脉动，仿佛有活物在血管里游走。

柳如烟消失前那句话在耳边回响："看看你左手烙印的背面。"

抬起手臂时，月光恰好照在烙印背面。那些扭曲的符文突然浮出皮肤表面，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银蓝色。指尖触碰的瞬间，符文如蝌蚪般游动重组——是父亲用巫族密文修改的契约条款。

"以长女魂魄为引，次女血肉为祭......"我下意识念出第一行，喉咙突然发紧。这不是我与生俱来的烙印，这是从柳如烟身上转移来的契约！

指间缠绕的银发突然收紧，勒进皮肉。那缕从暗河带出的银发裹着什么东西，在月光下闪烁。我忍着刺痛拨开发丝，一块青铜镜残片正躺在掌心，镜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镜中映出的不是我的脸。

赵荣皓站在鹰嘴崖的石台上，脚下是用鲜血绘制的北斗七星。四名亲卫押着一个被黑布蒙头的人影，那人手腕滴落的血珠在石台上勾勒出诡异的符文。月光穿过云层，照亮石台中央的青铜鼎——鼎中盛放的正是巫王左眼！

"子时......"赵荣皓的声音从镜中传来，仿佛隔着一层冰面，"还差两个祭品。"

指尖的银针不知何时已抵住烙印。针尖刺入皮肤的刹那，血珠滚落镜面，裂纹间突然迸发出刺目的蓝光。

五岁那夜的记忆如洪水般冲进脑海。

青铜冰刀悬在柳如烟眉心，刀刃折射的冷光里，她锁骨下的十字标记正渗出血珠。父亲站在祭坛中央，手中捧着那本巫族密卷。

"契约已成。"父亲的声音在记忆中回荡，"以次女魂魄为引，长女血肉为祭。"

冰刀突然转向，刀尖直指我的眉心。剧痛从额头炸开的瞬间，我看到父亲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刀锋还是落了下来。后颈的十字标记与柳如烟锁骨下的印记同时亮起，两道血线在空中交织，形成锁链般的纹路。

"对不起......"父亲的手按在我流血的额头，"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你们两个......"

镜面突然炸裂，碎片划过脸颊。我猛地后仰，后脑撞上墙壁。左手烙印蓝光暴涨，疼痛沿着手臂窜上脊椎。镜中画面已经改变——李怀瑾被铁链锁在地牢石壁上，胸口的北斗七星烙印正在渗血。他的嘴唇干裂，却仍用口型重复着两个字："快走......"

后颈的十字标记突然发烫，与左手烙印产生共鸣。皮肤下的蓝光顺着血管流向心脏，在胸口形成与李怀瑾相同的七星图案。我终于明白父亲的第三刀做了什么——那不是伤害，是转移。他将柳如烟的契约一分为二，用我的魂魄作为缓冲，把祭品命运分摊给三个人。

银发突然绷直，指向东北方向。烙印背面的符文再次游动，组合成新的文字："子时之前，双星同归。"

地窖深处传来木板断裂的声音。我抓起银针，蓝血顺着针尖滴在镜片上。裂纹间的画面再次变化：鹰嘴崖的岩壁上，一道暗门正在缓缓开启。门缝里渗出黑雾，雾中隐约可见石阶向下延伸。

烙印突然变得滚烫，符文扭曲成倒计时。距离子时，还剩不到两个时辰。

左手按在镜面上，蓝血填满每道裂纹。镜中画面突然放大，清晰照出暗门旁的机关——一块刻着狼首的凸起石块。银针在掌心转了个圈，针尖朝下刺入烙印中心。

"李怀瑾，坚持住。"血珠在镜面晕开，倒映出我绷紧的下颌，"这次轮到我来救你。"

烙印的蓝光突然暴涨，小屋地板开始震动。干草堆下的木板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半截青铜钥匙。钥匙柄上的狼首纹饰，与镜中机关一模一样。

窗外，雪地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至少五人，带着兵器。最近的脚步已停在门廊，刀尖正挑开摇摇欲坠的门闩。

银针划过左手掌心，鲜血滴在钥匙上。狼眼突然亮起红光，钥匙像活物般跳进我手中。地板缝隙里渗出黑雾，雾中浮现出与镜中相同的石阶。

第一个亲卫踹开木门的瞬间，我纵身跃入黑雾。下坠时听见头顶传来赵荣皓亲卫的怒吼："去了祭坛密道！快发信号！"

黑暗中有冰凉的丝线缠上手腕，柳如烟的声音贴着耳廓滑过："记住，我们三个的命，现在都在你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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