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罗塞尔岛的秘密

海浪拍打着罗塞尔岛的岩壁，发出规律的轰鸣声。这座位于巴布亚新几内亚以北四十海里的无人岛，在地图上几乎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点。但此刻，岛上灯火通明的建筑群与周围原始的热带雨林形成了鲜明对比。

梁勇站在实验室的落地窗前，望着远处正在卸载物资的运输船，嘴角浮现出一丝满意的微笑。三年前，当"长生生物科技"董事会批准这个远离华国本土的秘密研究项目时，没人想到他能在这片荒芜之地建立起如此完善的研究设施。

"梁博士，最后一批设备已经运抵，DNA测序仪和三级生物安全柜都已经安装调试完毕。"助理林志远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平板电脑，上面列满了待办事项。

梁勇转过身，接过平板扫了一眼："隔离区的活体样本呢？"

"昨天从马努斯岛运来的二十只猕猴已经安置在B区，还有..."林志远犹豫了一下，"从雅加达送来的'特殊物资'也到了，按您的要求直接送入了地下三层。"

"很好。"梁勇的眼睛亮了起来，"通知核心团队，一小时后在A-17会议室开会。是时候进入下一阶段了。"

林志远点点头，转身离去前忍不住问道："博士，我们真的要这么快就进行人体测试吗？病毒在灵长类动物身上的实验结果还不够稳定..."

"志远，"梁勇打断他，声音突然冷了下来，"董事会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竞争对手在基因编辑领域已经领先我们至少两年。Necroa项目是我们翻盘的唯一机会。"

"但风险太大了。如果这种病毒泄露出去..."

"所以才选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梁勇拍了拍年轻助手的肩膀，语气缓和了些，"相信我，等我们成功的那天，全世界都会感谢我们的'冒险'。"

一小时后，实验室地下三层的会议室里，十二名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围坐在长桌旁。投影仪在墙上投映出一组复杂的基因序列图。

"各位，经过七百三十四天的努力，我们终于取得了突破性进展。"梁勇站在投影前，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Necroa病毒第七代变体在猕猴实验体上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稳定性。"

他点击遥控器，画面切换为一段视频：一只被麻醉的猕猴躺在手术台上，心脏监测仪显示为一条直线。

"这是48小时前被实施安乐死的实验体M-107。"梁勇解释道，同时画面中的猕猴突然抽搐起来，心脏监测仪重新跳出了不规则的波形，"注射Necroa病毒后37分钟，自主生命体征恢复。"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惊叹声，但很快被视频中接下来的画面打断——复活的猕猴猛地挣脱束缚，发出刺耳的尖叫，疯狂攻击附近的器械，即使牙齿断裂、爪子流血也毫无停止的迹象。

"如各位所见，病毒不仅能让死亡的组织恢复基础生命功能，还能大幅增强宿主的攻击性和痛觉缺失。"梁勇关闭视频，环视在座的研究人员，"这证明我们的理论是正确的：通过重组古代病毒片段与现代基因编辑技术，我们确实可以逆转死亡过程。"

"但代价是宿主的疯狂和攻击性？"免疫学家张教授皱眉问道，"这离我们最初设想的'复活药剂'相去甚远。"

梁勇笑了笑："科学探索总是充满意外。重要的是，我们已经创造了历史——世界上第一种能够真正逆转死亡的生物制剂。至于副作用..."他耸耸肩，"那是下一个研究阶段要解决的问题。"

林志远在笔记本上记录着，手心里全是汗水。他加入这个项目是因为梁勇承诺要攻克死亡这一人类终极难题，但现在的方向明显偏离了初衷。他抬头看向投影，那里现在显示着一组血淋淋的数据：所有接受Necroa病毒注射的动物实验体，最终都因过度亢奋的代谢而自我毁灭，存活时间最长不超过72小时。

"接下来，我们将进入人体实验阶段。"梁勇的话让林志远猛地抬起头，"首批志愿者已经就位。"

会议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志愿者？"张教授狐疑地问，"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哪来的..."

"印尼政府提供的死刑犯。"梁勇平静地说，"他们签署了协议，以参与实验换取家人获得的经济补偿。"

林志远感到一阵恶心。他清楚地记得项目申报书上明确写着"不涉及人体实验"，而且所谓的"协议"很可能只是走个形式。他想说些什么，但在梁勇凌厉的目光下，最终只是低下了头。

会议结束后，研究人员三三两两地离开。林志远故意放慢脚步，等所有人都走了，才转向梁勇："博士，我们需要谈谈。"

梁勇正在整理文件，头也不抬地说："如果是关于伦理问题，省省吧。科学进步从来不是靠畏首畏尾实现的。"

"但这已经超出了科学范畴！"林志远压低声音，"那些'志愿者'根本不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M-107实验体的样子您也看到了，那简直是..."

"一个奇迹。"梁勇终于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令人生畏的光芒，"想想这意味着什么，志远。军事应用？能让士兵在死后继续战斗。劳动力市场？永不疲倦的工人。更别说医学价值了。"

"那不是生命，只是病毒驱动的肉块！"

"有什么区别？"梁勇冷笑，"人类也不过是DNA驱动的肉块。我们只是给这个方程式增加了一个变量而已。"

林志远知道再争论下去也无济于事。梁勇已经被自己的野心蒙蔽了双眼。他默默退出会议室，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

三天后，地下四层的隔离实验室里，第一个人类实验体被固定在特制的金属床上。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印尼男性，额头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眼神空洞。静脉注射器已经连接在他的左臂上，里面是淡红色的Necroa病毒溶液。

梁勇和五名核心研究人员站在观察室里，透过防弹玻璃注视着这一切。林志远注意到，实验体的胸前贴着"V-01"的标签，就像那些猕猴一样被剥夺了名字和人权。

"开始注射。"梁勇下令。

实验室里的技术人员按下按钮，病毒溶液缓缓流入V-01的血管。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紧盯着生命监测仪。

前十五分钟，没有任何变化。然后，V-01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嘴里喷出带血的泡沫。

"心率飙升！190...210...还在上升！"一名监控数据的研究员喊道。

V-01的皮肤开始呈现出不自然的灰白色，血管在皮下清晰可见，呈现出诡异的黑色。他的眼球上翻，只剩下眼白，牙齿不受控制地相互撞击，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嗒声。

"脑电波异常！完全不同于任何已知的病理模式！"

突然，所有的监测仪器同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然后归于平静——V-01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失败了吗？"有人小声问道。

梁勇却露出了笑容："不，看..."

V-01的眼睛猛地睁开，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他的身体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弓起，金属束缚带深深勒进皮肉，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声不似人类的嚎叫从他喉咙里迸发出来，连防弹玻璃都在微微震动。

"上帝啊..."有人惊呼。

V-01疯狂地扭动着，林志远看到他的指甲已经剥落，手指骨刺破皮肤，却仍在拼命抓挠金属床板。最可怕的是，尽管监测仪显示没有心跳和脑活动，V-01的动作却越来越剧烈。

"成功了..."梁勇喃喃自语，脸上浮现出近乎宗教狂热的喜悦，"我们创造了新的生命形式！"

就在这时，一声金属断裂的脆响传来——V-01竟然挣断了一只手的手铐。

"加强束缚！立刻！"梁勇大喊。

实验室里的技术人员慌忙操作控制台，更多的金属带从床两侧弹出，将V-01牢牢固定。但为时已晚，V-01的自由手已经抓住了一名靠近的技术人员的胳膊，狠狠咬了下去。

鲜血喷溅在洁白的墙壁上。被咬的技术人员尖叫着后退，而V-01则像野兽般咀嚼着嘴里的血肉。

"启动紧急预案！"梁勇按下墙上的红色按钮，实验室天花板喷出白色气体，V-01和技术人员同时瘫软下去。

当安保人员穿着防护服进入实验室处理现场时，林志远悄悄离开了观察室。他回到自己的宿舍，从床垫下取出一个卫星电话——这是他上个月趁补给船到来时偷偷带上岛的。

电话接通后，林志远只说了一句话："计划提前，今晚就行动。"

夜幕降临，罗塞尔岛上的实验室依然灯火通明。梁勇正在办公室撰写实验报告，准备向董事会汇报这一突破性进展。他太专注于工作，以至于没注意到门被轻轻推开。

"我说过不要打扰..."梁勇抬起头，话说到一半停住了。站在门口的是白天被咬伤的技术人员，他的眼睛呈现出同样的诡异白色，嘴角挂着混浊的唾液。

"你怎么..."梁勇刚站起身，那人就扑了过来。

同一时刻，岛上的警报系统突然响起。广播里传来断断续续的警告："B区...突破...所有人员...撤离..."

梁勇挣扎着推开已经变成怪物的技术人员，跌跌撞撞地跑向紧急出口。走廊里已经乱成一团，几名研究人员满脸是血地奔跑着，身后追着更多那种怪物。

"博士！这边！"张教授从拐角处探出头，手里拿着一把实验室用的火焰喷射器。一道火舌扫过走廊，暂时阻挡了追兵。

"怎么回事？B区不是只有动物实验体吗？"梁勇气喘吁吁地问。

"不只...林志远...他释放了所有样本...包括昨天处理的V-01..."张教授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安保队...大部分已经被感染了..."

梁勇的脸色变得惨白。他冲向中央控制室，张教授紧随其后。控制室里一片狼藉，一名安保人员倒在血泊中，监控屏幕上显示多个区域已经沦陷——地下三层的隔离区大门敞开，十几个摇摇晃晃的身影正在走廊上游荡；地上生活区也有多处爆发点，餐厅里正在上演一场血腥的饕餮盛宴。

"全岛封锁启动了吗？"梁勇急切地问。

张教授摇摇头："通讯被切断了，我们联系不上主控室。"

梁勇一拳砸在控制台上。他知道如果这些感染体离开岛屿，后果将不堪设想。更糟的是，一艘补给船明天就要到达...

"博士，我们必须销毁一切。"张教授严肃地说，"所有研究数据、样本，尤其是那个。"他指向一个标有"Necroa Master Strain"的冷冻箱。

梁勇的眼神挣扎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他输入密码，启动了实验室自毁程序。

"倒计时三十分钟，足够我们撤离到安全距离。"梁勇拿起冷冻箱，"但这个必须带走。多年的研究不能白费。"

"你疯了吗？就是这东西导致了这一切！"

"科学没有错，错的是应用方式。"梁勇固执地说，"有了这个，我们可以在安全的环境下继续研究。"

张教授还想反对，但一声巨响打断了他——走廊尽头的安全门被撞开了。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冲向紧急逃生通道。

当他们冲出建筑，奔向岛东侧的直升机坪时，整个实验室已经陷入一片混乱。惨叫声此起彼伏，枪声零星响起，然后很快沉寂。月光下，可以看到数十个扭曲的身影在岛上各处游荡。

"希望上帝原谅我们..."张教授喃喃自语，跟着梁勇钻进停在停机坪上的直升机。

随着螺旋桨的轰鸣声，直升机缓缓升空。下方，罗塞尔岛上的灯光一盏接一盏地熄灭，最终被一团巨大的火球吞噬——自毁程序完成了它的使命。

梁勇紧抱着冷冻箱，望着逐渐远去的火光，脸上浮现出复杂的表情。他不知道自己携带的是人类的希望，还是末日的种子。

而此刻，在岛屿西侧的海面上，一艘救生艇正悄悄驶向黑暗的远方。林志远坐在船尾，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显示着一组刚刚传输完成的文件，标题是"Necroa病毒完整研究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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