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他十七岁,虽为寒门子弟,却扬名长安。
“季羡宁”这个名字自此响彻长安,连宫中的皇帝也听闻此事,亲自将人昭到殿前考试学问。
一番考教之后,皇帝十分满意,亲自下旨将季羡宁封为太子殿下的先生之一。
没有官身,没有入科举之道,以白身直接封为太子殿下的先生,让长安哗然。
做太子殿下的太傅朝上的老臣都要争个你死我活,如今一介白身却平白得了太子殿下的先生之位,让人好生妒恨。
季羡宁一身旧襦白衫,道骨仙风的拿着书卷走过长安大街,走过五道宫门,自自在在的进了宫里的学堂,丝毫不管外人如何评说。
“哼,某些一介白身,不好好踏踏实实考科举过春闱,争先生之位也得先看看自己配不配…”
陆老太傅看见门外等着的人,气呼呼的摸胡子,手里拿着的书卷在桌台上拍的砰砰响,眼珠子就要瞪出框外了。
“配与不配的终归是世人评说,愿不愿意做的好才是自己能决定的,陆老太傅您说是吧?”
“不过陆老太傅您这是怎么了?若有学子愚笨,您可莫要气着才是,要多注意身体。”
季羡宁嘴角弯弯,神色平静,仿佛真的是好心提醒一般。
却没人知道他背在身后袖中的手,不乏轻轻抖动着,昭示着他的主人有多么的不屑。
“你!你你!”
陆老太傅指着眼前的人,话都说不顺,气的胡子都要炸起来。
“陆老太傅,接下来的课是我的吧?还要麻烦您先出去。”
季羡宁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哼!”陆老太傅说不过,拿着书卷气哼哼的就往外走,别看年纪大,走起路来却健步如飞,没一会功夫就不见了身影。
季羡宁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很快在进课堂之前就消失了。
季羡宁走到讲台前,正要打开书卷,却被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
“你就是本太子的新先生?竟还让父皇亲封,你有什么厉害之处?刚刚还能把老太傅气走。”
季羡宁顺着声音看过去,在最前排的位置,他的正下方,一个穿着明亮杏色的黄袍少年,双手抱胸嘴里挂着笑玩世不恭的盯着他。
他应该就是太子殿下,当朝大皇子一一许鹤一。
年仅六岁。
“回太子殿下,是草民,陛下恩赐草民一介白身,是陛下之宽,太子殿下说笑了,陆老太傅气性大,草民只是提醒老太傅小心身体。”
季羡宁声色温和,神情恭谨,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来。
见新先生又是个老古板,我们的太子殿下不屑的哼了几声,心中想着还以为来了个有趣的,结果又是个老古董。
许鹤一这般想着,便一点也不卖新先生面子,桌上的书册也不翻开,上半节吊儿郎当,翘着二郎腿闭眼假寐,下半节嫌无聊竟转过脑袋和后桌的人大声聊了起来,丝毫不顾台上的人。
课堂的其他皇宫贵族学子,见太子殿下的态度,心中也是瞧不上季羡宁的一介白身,也不好好听课,不是睡觉就是大声喧闹,肆无忌惮。
他们觉得谅季羡宁也不敢向皇帝告状。
桌教后握着书卷的季羡宁忍了又忍,眉头皱了又皱,终于把书卷拍在桌上,忍无可忍的打断了嘈杂无人听讲大半的课堂。
突然砰的一声,让贵学子们停下手中的动作,纷纷抬头朝他看去,但眼中还是那股子不屑,并不认为他会做什么。
季羡宁决定不忍了,正在气头上的脑子,也跟着清明起来,思绪转了一圈,拿起戒尺佯装气愤的冲下教桌。
直冲许鹤一的方向而去。
“伸手!”
“凭什么?”许鹤一愣住了,却也没打算妥协。
“就凭你带头打乱学堂,我再说一遍,伸手,不然后果你自负!”
季羡宁好看的眉毛拧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本太子不!”
许鹤一看着比自己高很多个个头的人声色俱厉,竟没来由的有些恐惧,但他可是太子殿下,有谁敢为难他呢?
季羡宁拿起长长厚厚的戒尺,毫不犹豫的冲着许鹤一拍了下去。
他有意避开了脑袋,当然除了脑袋这些重要的位置。
许鹤一被突如其来的疼痛吓到了,他还从来没有被这样惩戒过,气性大的他并不打算原地站着,试图伸手反抗,但才六岁的他并没有反抗的能力。
反而让伸出去的手被抓着,“砰砰”几下,季羡宁拍的十分厚实,一点也没容情。
连续的疼痛又挣扎不得,让许鹤一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呜呜呜一一”
“太子要向父皇告状,诛你九族!”
“你竟然敢打我!”
“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许鹤一边哭边大喊。
季羡宁就当没听见,下手的力道越发重了。
边上的书童想上前阻止,被季羡宁瞪了一眼,戒尺直接转了方向,边上的书童也没能幸免,以及学堂的学子们。
被关起来的学堂,顿时哇声一片。
最后还是巡逻路过的禁军,将学堂异常禀告给皇帝,才结束了这场闹剧。
“父皇,他一介白身敢打我,还把其他王公贵族都给打了,”
“他胆大包天,就该株连九族!”
“身为先生,本有教导之职,他却如此狠一戾,不配当先生!”
聪明的太子殿下站在殿前将伤口有意展开,指着站在一边,冷静自持的季羡宁声声控诉,还聪明的提及品性一事。
看着殿下众学子们哭哭啼啼,身上都深深浅浅有伤,皇帝震惊了“季先生,你第一天教学,就做下此事,就不怕朕杀了你吗?”
“又不怕被那些王公贵族指控吗?”
听见皇帝的问法,季羡宁心里稳了,脸上笑了出来。
“陛下,是学子们顽劣,太子殿下还带头扰乱课堂,草民身为先生,哪怕是最后一天教学,也要对学子们负责到底,草民若是不管,便是对学子们的不负责,最后只会害了他们,”
“他们皆是本朝的王公贵族,以后前途无量,可若儿时这般顽劣,长大了,如何成为国之栋梁?”
“太子殿下,草民不知草民错在何处……”
“你,那是你讲的不好!”许鹤一气急败坏指着大喊。
“再说了,就算我们不认真听课,你惩戒几下便罢,何故要下如此重手?”太子殿下聪明的拐了个弯。
“太子殿下当着陛下的面,您还要撒谎吗?您是未来天子,未来的百姓要如何才能相信你?就凭你现在如此顽劣吗!还撒谎成性!”
季羡宁突然转过身,双指并拢指着许鹤一严厉骂道。
“我,我没有……”
许鹤一被这突然的阵势给吓到了,当着皇帝的面,他没法再辩驳下去,只要问问其他人,真相昭然若揭,他瞒不住,父皇又是个严厉的人。
“好好好!”
“不愧是你季先生,竟能让这些个王公贵族们低头,朕亲自下旨,许你有自由教学之权,不受权势阻碍,朕也不会过多问询,朕只看教学结果。”
依然是白身。
季羡宁闪过一个念头,却很知趣的什么都没说,只谢恩接旨。
无论怎样,他也算赌对了一半。
还是有收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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