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阳光稀薄,稀稀拉拉的撒在人身上,不太暖,但也不太冷。
许鹤一站在宫门口抬头看天空“今天天气不咋样啊,怎么刚好阴天?”
“没关系的太子殿下,游学不碍事。”
左手背在身后的季羡宁看着远方热热闹闹,语气也平和了许多。
“那好吧,我们接下来去哪里?”许鹤一对着宫外的世界东张西望 ,眼里都是好奇。
“太子殿下从未出过宫,一定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我先带你在街上走走逛逛。”
季羡宁牵起许鹤一小小的肉手慢悠悠的往前走,所过之处,糕点香料茶肆酒肆应有尽有,来来往往很是热闹。
“太子殿下是想吃糖葫芦,还是糖人啊?”
看着许鹤一眼巴巴的眼神,季羡宁笑眯眯的开口。
“都想!母后从来不给我吃这些,可是季先生比起这些,我更想吃边上那个铺子的蜜饯,听说长安城内有着天下最好吃的蜜饯。”
许鹤一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边上的铺子都移不开眼。
“既然太子殿下想吃,那就进去逛逛。”
季羡宁牵着许鹤一进到铺子里,一眼望去,四四方方的柜台里都是各种各样的蜜饯,琳琅满目,看都看不过来。
“哇好多我都可以尝尝嘛?”许鹤一撒着娇满心期待。
“不可以哦,蜜饯太甜,太子殿下小心牙齿,最多买三样。”季羡宁摇摇头拒绝。
“这位客人是家里的小孩,要吃蜜饯啊,那这边推荐没有那么甜渍的蜜饯,这几种就比较清甜,平时多注意漱口,就不会生蛀牙。”
店小二一看见有人进来,立马就热情的拿着托盘上前,十分有眼色的推荐。
边上的少年人穿着一身旧襦衫,看着不像是能舍得买蜜饯的,可边上的小孩身上的料子却十分金贵,质地柔软,不是普通小孩家能穿得起的,店小二看的十分清楚。
“太子殿下,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季羡宁松开许鹤一的手。
许鹤一走上前,在试吃那里,简单尝了一下“喜欢喜欢,和宫…虽然和家里的虽然不太一样,但都很好吃。”
“好小二就这几样。”
季羡宁在柜台上放下银子,出宫前便向宫里支了银子。
见季羡宁付了银子,许鹤一拿上蜜饯就往外面跑去,撒了欢的跑,这个铺子东看看那个铺子西看看。
“这个竹蜻蜓好看!”
“那个羊肉汤好喝!”
许鹤一眼中完全没有了蜜饯,看一个走一个,身上一股子都透着新鲜劲。
追在后头的季羡宁摇头笑笑,视线却始终没有移开。
太子殿下还真是活泼。
两人足足逛了一上午,许鹤一再好的精力,此时都累了,季羡宁带着人坐到一个茶肆里歇着。
“您的茶好嘞!”
茶肆里的伙计端着托盘上前,正准备把茶壶放下,季羡宁眼睛一撇,伸手一把抓住边上的人的胳膊,眼神冷冰冰的盯着。
“你好手好脚的一个大男人,还偷什么钱?”
“那又如何?这世道里有人活的好,有人也活的不好,我也想活的好些。”被抓住胳膊死活挣脱不开的清瘦男人,被当面逮到发现,红着脸梗着脖子嚷嚷。
“强词夺理,你走吧,暂时就不讲你送官了,若有下次你就去跟官衙的人说吧。”
季羡宁一把甩开清瘦男人的胳膊,看也不再看他。
清瘦男人不知所谓,但还是很快的跑掉。
边上的百姓都见怪不怪,也懒得多看,伙计放下茶壶就离开继续忙活,唯有坐在一边累的直喘气的许鹤一眼中都是惊讶。
“他为什么偷钱?”
“活不下去,或者行恶事。”
“为什么他们都见怪不怪?”
“太子殿下金尊玉贵,想来不知道民间的生活是如何的。”
“他为什么需要偷钱?”
“太子殿下是以为这世间人人都是富裕之人,人人都是善人不成?”
季羡宁终于从茶杯里清透的茶水,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神色淡淡,倒也说不出什么情绪。
一段小小的对话,让我们的太子殿下沉默了下来,他不再继续问,而是撑着半张脸,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
他/她们时而和谐,时而争吵。
整条街上都熙熙攘攘的,却每个人身上穿的衣裳都不一样。
他们脸上的表情也都不一样,有的开心,有的忧愁。
太子殿下难得安静下来,足足坐了三个时辰,看的目不转睛,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不知道做何想法。
季羡宁弯起嘴角,伸手在许鹤一脸上晃了晃“太子殿下看了许久,累了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看看。”
“好。”
“但,这里是哪里?”
眼前的场景一眼望去脏污破烂不堪,路上的人都衣衫褴褛,脸上都没有开心的表情,与先前见到的繁荣景象完全不一样。
“这里是北门的贫民窟,自古以来,长安都有这么个地方。”
“为什么他们要住在这?她坐在地上是生病了吗?为什么不找大夫看病?”太子殿下皱起眉头满是疑惑不解。
“太子殿下自己觉得呢?”季羡宁顺着许鹤一的视线看到一位母亲抱着自己的孩子,目光却很麻木,他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一路牵着许鹤一走完一整条贫民窟,路上许鹤一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季羡宁也没有多说什么,牵着许鹤一来到平康坊,此时平康坊的街上还很安静,只有时不时的女子穿着薄衣粉纱,拿着帕子,拿着团扇,向外头扇着风,淡淡的香气随风风飘到远方。
等天色昏暗了许多 ,有很多穿着不同的男人出入这里,出出进进,那些男人的眼神都不干净,无论是清醒的还是酒醉的。
许鹤一小小的脑袋闪过大大的疑问。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季羡宁仍旧没有解释,牵着许鹤一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一条街上有很多药铺,可好像不是每个人都能买得起药。
许鹤一看着有的人满目哀伤的拿着药包出去,有的人或麻木或绝望两手空空的走出来,也有姑娘拽着老板的手,拼命哀求救治之法。
半个时辰后,季羡宁抱着走累了的许鹤一,拿着黑色玉令畅通无阻的进了黑市和地下暗道。
黑漆漆的地方却是比白天都热闹,来往的人,不管是商贩还是顾客,都带着面具,谁也不认识谁,许鹤一不明白,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地方。
这还是他知道的长安吗?
紧接着,季羡宁带着许鹤一进了国子监学院,以及长安城最普通的书院,里面的教学资源以及其他等等全都不一样,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都很努力。
季羡宁抬头看着天色昏暗,径至走向皇宫“太子殿下,今日不早了,先回宫下次有机会再让你看看长安的另一面。”
“还有另一面?”许鹤一困乏的眼睛瞪得大大。
“这是当然,不止长安城,世间之大,总有你不知道看不到的地方。”
“太子殿下看的可算少了。”
季羡宁平和的语气在寂静的夜色里散开,显得格外可信。
许鹤一懵懵懂懂的点头,他还不太明白,原来皇宫里跟外面的世界是不一样的。
他在心里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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