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应叹走了,南下去治理水患,没个三年五载恐怕回不来,他的腰间带着一块狐形玉佩,他骑着马看着身后的宫门,想起当年她在他身侧的马车上闻着他的味道说自己应该更好吃,眼前仍然依稀能看到她言笑晏晏的娇俏模样,微微含笑,转身策马离去,此去只他一人,身边再无“柔妃娘娘。”
梁子衿也走了,他还要加急赶到边塞去,他还要为她守住关门,不叫任何一个敌人能威胁到她,他腰间的白狐玉佩随着策马扬鞭的动作不停的摆动,没有一丝犹豫,眼中一片坚定,他不再是鲜衣怒马少年郎,而是真正可以保护她的男人。
她真的陪着邑徴过完了一生,他们的儿子已经长大成人,是像邑徴一样胸怀大志的人,是像玉卿卿一样俊美无双的人,在邑徴五十岁那年,他们的儿子承袭了皇位,而邑徴带着依旧年轻貌美的玉卿卿迁居别宫,邑徴贪心的想,一辈子不够啊,太短,他拼命的活,活到了一百岁,因为玉卿卿说过,他会长命百岁,他知道她不会骗他的,他脖子上戴着她亲手戴上的白狐玉佩,弥留之际,头发花白,脸上身上都是干枯的皱纹,他握着玉卿卿的手盯着她也形同枯槁的脸,他勉强的微笑,和年轻时温柔的男人重合,他念着她的名字:“柔儿,柔儿,柔………儿。”她摸了摸他的脸:“去吧,邑徴。”男人至死都在等待她的允许,才肯安心的合上眼睛,嘴角带笑,走的很安详。
她突然心里空落落的,拿起一把早就准备好的匕首,甚至没有回忆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场景,直接了断的割断喉咙,但是她还是淡定从容的躺到了邑徴身侧,安静的看着他苍老的侧脸,缓缓等待生命流失……
你的一辈子,我兑现了,下次见面,我不欠你的。
玉卿卿揉了揉眼睛,她来到了新的世界,她闭目接受回忆,荣宝珠,十六岁,江南富商独女,从小备受宠爱,只是母亲早亡,父亲在出门在外做生意被劫匪杀害,巨额家产落在十六岁的少女身上,几个家丁试图强占荣宝珠然后吞没家产,荣宝珠一个闺阁女子得知婢子告诉她这个消息,软弱无助的荣宝珠连夜收拾了一些细软决定投奔京城的小叔,玉卿卿来的时候,她正因为夜间赶路遇到山贼打劫被迫跳下马车逃跑,因为接受到记忆的眩晕感,玉卿卿腿下一软摔倒在地上,倒在地上一瞬间她的容貌也随之改变,就这片刻功夫,有劫匪已经将刀架到了他的脖子上,晃了晃头终于适应眩晕和剧烈奔跑的缺氧感,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审视此处适不适合动用法术自救。
劫匪看到她的脸下意识停下手中的动作,似乎是有些呆住,玉卿卿却想不了那么多了,那一下踩到了石头磕破了她的膝盖,痛的她冒冷汗,恐怕脚踝也扭到了,她面色冰冷,准备即刻杀掉这些亡命之徒,一支箭矢破空而来,直直穿过持刀者的喉咙,一箭封喉,玉卿卿收回手中的动作,他的血花飞溅到她脸上,在她脸上开出靡丽的花,而劫匪颤抖着一只手捂住破了一个洞的喉管死死地盯着她那张脸,一只手伸出来眼神不甘的似乎想触碰到她,却只能眼睁睁的倒下,临死前目眦欲裂的看着她。
她伸出手指碰了碰自己的脸颊,沾上那些尚且温热的血液,将手移到眼前看了一眼,假装恐惧的颤抖起来,她又将视线落在那具已经开始逐渐冰冷的劫匪尸体上,托着受伤的腿往后挪了几步,又转身开始拼尽全力的爬,一双长靴出现在她眼前,她趴在地上抬头缓缓网上看,玄色衣袍与夜色几乎相融,上面金丝线的织就着巨蟒就着月光隐隐透出寒光,身量极高,肩膀宽阔,低着头正看着她匍匐在他脚下仰起的小脸,背光的原因,玉卿卿看不清他的脸,只是他身上有浓重的血腥味,还有浓郁的香气,而男人身后,还有十数个蒙面人。
月光在她仰头的时候打在她的脸上,是一张清纯至极的脸,她只在荣宝珠原本的容貌上融入了一些她的美貌,是与明月争辉的皎白,血花却为她添了艳丽,现在的荣宝珠和她的名字一样,如宝珠一般散发柔润的光泽,未褪去婴儿肥的小巧鹅蛋脸上,一双干净纯洁的大眼睛像珍贵的琉璃珠,是天下无双的美人。
声音如冬夜的寒冰一般冷冽,从头顶无情的传进她的耳朵:“何人?”
玉卿卿猜不出他的情绪,但是感受到他身上的微危险气息,她咬了咬下唇,无辜的看着他那张看不清的脸:“荣宝珠,逃难路遇歹人。”她大大的眼睛里蓄上泪水,视死如归的看着他,然后闭上眼抬起头,泪水顺着她的面颊四散开来滑至下颌上又顺着脖子继续往下流,颤抖着开口:“要杀便杀罢。”
她听见了长剑出鞘的声音,她眼泪流的更多了,冰冷的剑锋搭在她的下巴上,迫使她左右转了转,好像在欣赏一件物品,上面的人发出一声气音的笑,在这秋夜里像是一条冰冷滑腻的毒蛇钻进了她的耳朵里:“起来。”他收回了剑:“其他的,杀。”说完,他身后的人就瞬间四散开来。
她缓缓睁开眼睛,她听到身后的刀剑声,还有血肉被划刺的声音,还有飞溅的血液声,玉卿卿颤抖着试图爬起来,可是腿伤严重,她勉强坐起来,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她尝试站起来,却痛的抽了口气又跌坐回去,突然一双大手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来,速度极快。
她吓了一跳,咬着唇抱住他的脖子,湿漉漉的大眼睛像受惊的兔子单纯又害怕的看着他,玉卿卿终于看清了他的脸,鼻梁高挺,眉骨很高,眼睛是下垂的狐狸眼,右眼角有一颗红色的泪痣,嘴唇削薄,透出冷漠无情和阴暗心机的感觉。
感受到她的视线,男人危险的目光看过来:“不想死,就别乱动。”
玉卿卿装作无辜又软弱可欺的样子攥紧粉拳将手收回来放在自己怀里,然后无助又胆小的将柔软的脸埋进他胸膛里,像一只糯糯的乖兔。
男子又低下头看了一眼,随后抱着她走了。
她被一个身影利索的女子放到浴桶里洗干净拎出来套上衣衫丟到了床上,她被伤口痛的一直可怜的红着眼睛,女子蹲在她脚下抬头看了一眼她红通通的眼睛:“忍着点,给你上药。”声音是很冷漠无情的。
玉卿卿乖巧的点了点头:“谢谢姐姐。”她的嗓音跟她的模样一样,乖软可欺。
女子摸了摸她瘦白的脚踝,手掌下的小腿柔嫩白皙,泛着淡淡的光泽,感受到手下不住颤抖的小脚,顿了顿清冷的哄了一句:“别怕。”然后手上用力,骨头摩擦的声音响了一下,紧接着就是玉卿卿短促的惊呼,听着奶声奶气的,脚踝恢复了。
清冷女子抬头又看了看她可怜又招人疼的小脸,她正吸着鼻子咬着朱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是软糯的脸颊上已经有许多眼泪,女子又低下头小心翼翼给她的膝盖上药,动作轻了又轻,等到包好伤口,她的额角已经渗出一层薄薄的汗,她放松的呼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转身欲走,却被一双小手抓住了手,和她常年搭弓射箭带着薄茧的手不一样,那是一双滑腻的手,她不忍心挣脱她,倒也没有转身,等着她说话。
玉卿卿糯糯的声音挠着她的耳朵:“姐姐,我们这是在哪里?”
女子:“苏城。”
玉卿卿像是吓了一跳,小手颤抖了起来,但是抓的她更紧了。
正在此时刚刚抱她的男子走了进来:“处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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